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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说入胎经今译—南怀瑾推荐

前 言
  “講到人道生命的來源,我們要再抽出《大寶積經卷五十六》的《佛為難陀說出家入胎經》,也就是《佛說入胎藏會》。一兩千年來,古人從來沒有把這部經當作重點來研究,大家也都沒有留意。
  其實這是很重要的,它涉及心物一元——尤其以人為本位的生命的大科學。同時和氣脈的變化、習氣的轉化,都有關係。一般人學佛都想超凡入聖,但是自己身心改變不了,科學性的生命來源弄不清楚,那麼不管你怎麼修道、打坐,都是白費。所以我希望在座能有同學發心,根據原文把它寫成白話;同時再配合現代醫學的資料,把它們摻和起來,對於人本位的身心科學來說,是非常有意義的事。”
  上面是一九九四年六月間,南懷瑾老師在“身心科學”這個系列講座中,講解《入胎經》時,所作的提示。基於這個原因,筆者“困而行之”的作了這個嘗試。試著在懷師精闢的開示下,把這部《入胎經》與現代醫學結合,同時配合一部分傳統中醫的概念。
  其中現代醫學的西醫部分,要感謝婦產科權威黃昌發醫師所提供的資料與指導。同時感謝潘庭松先生協助圖片之處理;以及王澤平、吳美珍、周明珠、賴月英、謝錦揚諸位女士、先生,百忙中抽空代為校稿,並提出寶貴意見。
  此書排版中,因緣際會,恰逢周勳男先生應香港國際文教基金會之邀,就《胎養與胎教》作專題講演。勳男先生致力於心理學研究多年,相關著作等身。融匯古今中外各家學說,相互比類發明。於近代心理學領域中,獨樹風格。承其俯允,將《胎教與胎養》講稿賜下,以光篇幅,實為讀者之幸。又蒙其不棄,為序勉勵,在此一併致謝。
  在這個嶄新的嘗試中,個人覺得受益不少。慚愧的是,由於在修證,以及醫學方面的宥限,書中的不足之處,全由筆者自負其責;同時冀望高明不吝賜予指正,藉收拋磚引玉之效,則更為所盼,是為幸甚!
 
 
光中化緣癡情子
如是我聞。一時,薄伽梵【注1在劫比羅城多根樹園,與大比丘眾無量人俱。爾時,世尊有弟,名曰難陀,身如金色,具三十相,短佛四指。妻名孫陀羅,儀容端正,世間罕有,光華超絕,人所樂見。難陀於彼纏綿戀著,無暫舍離,染愛情重,畢命為期。
【注1】梵文 Bhagavat 的譯音,又譯為薄伽婆。就是中文“世尊”的意思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有個弟弟,名叫難陀。從小,在哥哥耀眼的光輝下,他沒有引起太多的矚目。事實上,他也是一表人材,那古銅色而泛著光澤的肌膚,襯托著端正的五官、挺拔的英姿,比釋迦牟尼佛高昂的身軀略矮三寸,只要不和那長得無懈可擊的世尊站在一起,任誰都要打心底贊上一聲,好個美男子。
  至於他的夫人孫陀羅,是全國聞名的絕色美女,不論她在哪里露面,總是吸引了數不清的人,想要一睹那千嬌百媚的風姿。
  夫妻兩人纏綿緋惻,恩愛逾常,相互許下了生生世世、永結連理的誓言。
世尊觀知受化時至,即於晨朝,著衣持缽。將具壽【注2】阿難陀為侍者,入城乞食。次至難陀門首而立,以大悲力放金色光。其光普照難陀宅中,皆如金色。於時難陀便作是念:『光明忽照,定是如來。』令使出看,乃見佛至。即便速返,白難陀曰:『世尊在門。』聞此語已,即欲速出,迎禮世尊。
【注2】年長的出家比丘稱呼年輕的出家比丘為“具壽”;年輕的出家比丘稱呼年長的出家比丘為“大德”。
  【譯釋】一個鳥語花香的季節,佛在劫比羅城的多根樹園裏,帶領著一大群的出家弟子們修行。世尊知道這個弟弟的出家因緣差不多到了。
  於是第二天大清早,就披上袈裟,拿著缽盂,叫了個年輕和尚,原本是他堂弟的阿難,一道去城裏乞食。
  走到難陀的家門口,釋迦牟尼佛停了下來,無限慈悲的放出金光。頓時,難陀的家中,不可思議的就籠罩在一片祥和燦爛的金光裏。
  正在屋裏和孫陀羅卿卿我我的難陀,忽然看到這神奇的瑞相,心想,一定是成了佛的哥哥來了。興沖沖的趕緊起身,一邊忙著披上衣服,一邊吩咐僕人快去看個究竟。僕人趕到門口,果然見到世尊慈祥肅穆的站在一片光中。匆匆的行了禮,又趕緊跑回屋裏通報主人。難陀一聽,滿心歡喜的,就要趕著出外迎接。
時,孫陀羅便作是念:『我若放去,世尊必定與其出家。』遂捉衣牽不令出去。難陀曰:『今可暫放。禮世尊已,我即卻回。』孫陀羅曰:『共作要期,方隨意去。』以莊濕額,而告之曰:『此點未乾,即宜卻至。若遲違者,罰金錢五百。』
 
【譯釋】孫陀羅眼見出家成道的世尊,竟然來到家門口,施展神通,放出金光;而自己丈夫對這位兄長,又如此傾倒。一股不安的直覺湧上心頭,丈夫這麼一去,多半要被拐了出家。如膠似漆的恩愛,怎麼割捨得下。一陣心酸,禁不住的淚水就如雨而下。哭哭啼啼的,怎麼也不放難陀出去。難陀被嬌妻哭得不忍,忙不迭的好言寬慰著說:“你不要擔心,出家成道的哥哥難得光臨,我總得出去接駕。行了禮就馬上回來,絕不會耽擱的。”一邊說著,一邊溫存的為孫陀羅擦拭滿臉的淚水。
  孫陀羅這才勉強放開了難陀,拿起自己的胭脂膏,點了一滴在難陀的額上。半是憂慮,半是嬌嗔的說:“既然你這麼說,我就依了你。可是不許你和他多說話,這點胭脂沒幹之前,你就得回來。如果耽擱了,要罰你五百錢。”
 
 
此情可待成追憶
難陀曰:『可爾。』即至門首,頂禮佛足。取如來缽,卻入宅中,盛滿美食,持至門首。世尊遂去,即與阿難陀。世尊現相,不令取銖。如來大師威嚴尊重,不敢喚住,複更授與阿難陀。阿難陀問曰:『汝向誰邊,取得此缽?』答曰:『於佛邊取。』阿難陀曰:『宜授與佛。』答曰:『我今不敢輕觸大師。』默然隨去。
  【譯釋】阿難陀對嬌妻的約法,滿口應承下來,然後忙不迭的趕到門口,見到久未晤面,已得大成就的兄長----釋迦牟尼佛,正安祥肅穆的站在一片光中。難陀情不自禁,畢恭畢敬的跪了下去,照印度當時禮拜出家人的規矩,頂禮了世尊。然後起身,接過世尊手中的缽盂,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屋裏,盛了滿滿一缽最精緻可口的飯菜。為了趕在胭脂沒幹之前,回去向嬌妻報到,又連走帶跑的捧到門口。正要恭恭敬敬的送到世尊手上,世尊忽的一轉身,邁開步子走了。
  難陀弄不清怎麼回事,愣住了。好在看見出家的堂弟----阿難還站在門口,趕緊把這一缽盂豐盛的飯菜,往阿難手裏送去。
  已經轉身過去的世尊知道了,又運用隔空傳音的神通,吩咐阿難,不要接過這缽飯菜。阿難遵照世尊的吩咐,不肯從難陀手中接過這個缽盂。
  難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很想把出家成佛的兄長叫住,問個究竟。但是懾於如來神聖肅穆的威嚴,又不敢貿然開口。情急之下,只得再一次把這缽飯菜,求阿難收下。
  阿難知道了世尊的心意,就問難陀:“方才你是從誰手裏,取走這個缽孟的呢?”難陀答說:“世尊。”
  阿難於是說:“那就是了,你既然從他手裏拿的,照佛家規矩,你就得再親自送回他手上,這才是供養的禮數。”
  難陀急得叫苦連連:“哎呀,究竟怎麼回事啊!原本歡歡喜喜的出來見他,怎麼搞成這樣!也不知怎的,每次見到世尊,我就沒了主張。他轉身走了,我也不敢叫住,生怕冒冒失失,觸犯了他。罷了,罷了,這件事你既然幫不上忙,我也就不勉強了。”
  難陀無可奈何,只好硬起頭皮,不聲不響的跟著世尊,一步一步的,就走到了多根樹園。
  園子裏古樹參天,一陣陣清風,間或傳來幾聲鳥叫和蟲嗚,洋溢著一股離塵出世的氣氛。只是難陀一路苦惱著嬌妻的約法,所以對這座令人心曠神怡的道場,也就好像視若無睹。
世尊至寺,洗手足已,就座而坐。難陀持缽以奉,世尊食已,告曰:『難陀,汝食我殘不?』答言:『我食。』佛即授與。
  【譯釋】終於,到了寺裏。只見世尊對他還是不理不睬,自顧自的清洗了手腳,然後盤腿而坐。坐定後,這才不慌不忙的從難陀手裏接過那缽飯菜。
  難陀總算把一路捧著的這缽飯菜交了出去,真是如釋重負,好不痛快啊!可是不知怎的,碰到世尊,他似乎就傻了,整個人呆呆的,把缽交給世尊後,他就這麼愣在原地站著。
  過了一會兒,釋迦牟尼佛吃好了,缽裏還剩了些飯菜,他就轉過頭問身邊的難陀:“你吃不吃我剩下的飯菜?”難陀一聽,忙不迭的回說:“吃,吃。”恭恭敬敬的把缽捧了過來。裏面的飯菜早就冷了,心裏又焦慮的牽掛著孫陀羅。可憐的難陀,根本食不知味,就胡亂把那些剩菜剩飯,三口兩口的塞進肚裏。
 
  
無可奈何發落去
難陀食已,世尊告曰:『汝能出家不?』答言:『出家。』『然佛世尊昔行菩薩道時,于父母師長及餘尊者所有教今,曾無違逆。故得今時,言無違者。』即告阿難陀曰:『汝與難陀剃除鬚髮。』答曰:『如世尊教。』
  【譯釋】世尊等難陀把飯吃完了,就問他:“你能不能出家呢?”這突如其來的一問,問得難陀一頭霧水。自己正要回家,怎麼問起出家?他錯愕茫然的朝世尊望去,只見這位成佛的尊長,洋溢著一片肅穆祥和的氣氛。沒敢多加思索,難陀隨口就說:“好,我出家。”
  釋迦牟尼佛聽了,點點頭。同時讓他明白,歷來的佛祖們在還沒有成就之前,都非常努力的行菩薩道。對於父母師長的教誨,都牢記在心,不敢輕易違背。作了這番叮嚀後,就交代阿難,準備為難陀剃度。
即覓剃發人,為其落發。難陀見已,告彼人曰:『法今知不?我當不久作轉輪王。汝若輒爾剃我發者,當截汝腕。』彼便大怖,裹收刀具,即欲辭出。時,阿難陀便往白佛,佛便自去,詣難陀處問言:『難陀,汝不出家?』答言:『出家。』是時,世尊自持瓶水,灌其頂上,淨人即剃。便作是念:『我今敬奉世尊,旦為出家,暮當歸舍。』
  【譯釋】沒多少功夫,剃頭的師父來了,把布包解開,裏面是一樣樣剃頭的道具。難陀再也忍不住了,破口大駡:“你給我看清楚了!你知道我是誰嗎?我是王位的繼承人,我很快就要作轉輪聖王了。你敢動我一根頭髮,小心我把你的手給砍了。”剃頭的嚇得趕緊裹起布包,沖出門口。正要跑開時,世尊來了。
  原來,阿難在門口聽到難陀的叫駡,早已飛快的跑去稟報世尊。世尊沒有生氣,也沒有指責,只是平和的問難陀:“你不出家了嗎?”難陀一看到世尊,只好又硬起頭皮說:“出家。”
  釋迦牟尼佛於是親自拿起水瓶,把水倒在難陀頭上。剃頭師父這才戰戰兢兢,把難陀的頭髮剃了。
  難陀坐在那裏,眼看一撮撮黑亮捲曲的頭髮掉在地上,好不懊惱。孫陀羅在家不知急成什麼樣了!怎麼辦呢?為了對世尊的尊重,頭只好剃了。事到如今,姑且就白天出家,晚上再溜回家去吧!主意打定,就乖乖的坐在那裏落了發。
 
 
一進佛門歸不得
既至日晚,尋路有行。爾時,世尊于其行路,化作大坑。見已,便念:『孫陀羅斯成遠矣,無緣得去,我今相憶,或容致死?如其命在,至曉方行。』憶孫陀羅,愁苦通夜。
  【譯釋】好不容易捱到天黑,僧團都睡熟了,難陀終於躡手躡腳的開溜了。世尊早已知道他的打算,這時又施展神通,在他回家的路上變了一個大坑。難陀一路摸黑,到了這裏,忽然碰到這個摸不到邊,又見不到底的大坑,心想慘了,老天怎麼如此作弄人啊!和孫陀羅一別,難道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嗎?
  對嬌妻的掛念和焦慮,簡直無法忍受,真是五內俱焚,痛苦得好像就要死過去了。他心裏默默的念著,假如天亮時,自己還活著,到時候再回家去吧!
爾時,世尊知彼意已,告阿難陀曰:『汝今宜去告彼難陀,今作知事人。』即便往報:『世尊今爾作知事人』。問曰:『雲何名為知事人?欲作何事?』答曰:『可於寺中撿校眾事』。問曰:『如何應作?』
  【譯釋】世尊知道了他心裏的盤算,沒等天亮,就叫阿難去找難陀,叫他做寺裏的“知事人”。所謂“知事人”,也就是現在寺裏的執事。阿難照世尊的指示,果然找到了滿面愁苦的難陀。
  難陀聽了阿難的傳話,幾乎暈了過去,有氣沒力的問:“什麼是知事人?做些什麼事呢?”
  阿難告訴他:“就是在寺裏照顧一些大大小小的事。”難陀聽了,還是一頭霧水的追問:“到底做些什麼具體的事呢?”
答言:『具壽,凡知事者,若諸比丘出乞食時,應可灑掃;寺中田地,取新牛糞,次第淨塗;作意防守,勿令失落;有平章事,當為白僧;若有香花,應行與眾;夜閉門戶,至曉當開;大小行處,常須洗拭;若於寺中陰損壞處,即應修補。』聞是教已,答言:『大德,如佛所言,我皆當作。』
  【譯釋】阿難於是逐項解說,“譬如:比丘們出去乞食的時候,你就負責留守,灑掃寺廟的裏裏外外;地上如果髒了,你就拿些沒有臭味的新牛糞,把它塗抹乾淨;注意防守門戶,別把東西丟失了;如果政府方面的官員來了,記得告訴主事的比丘;如果有人供養香花,就把它安放了供眾;晚上休息時,關好門戶;每天清早,再把門窗打開;大大小小的走道,經常清洗乾淨;寺裏有損壞的地方,就趕緊修補。”
  難陀聽了,實在無奈,只好說:“大德,既然是佛的吩咐,我一定照辦。”於是又拖著千斤沉重的步子,隨著阿難,回到寺裏。
時,諸比丘於小食時,執持衣缽,入劫比羅城為行乞食。於時,難陀見寺無人,便作是念:『我掃地了,即可還家。』遂便掃地。
  【譯釋】當時,正是早餐時候。寺裏的比丘們,都披了袈裟,拿著缽盂,到城裏乞食去了。
  難陀一看,四下無人,好不開心!心想,只要把地掃乾淨了,就趕緊溜回家去吧!於是拿起掃把,飛快的掃起地來。
世尊觀知,以神通力令掃淨處糞穢還滿。複作是念:『我除糞穢,方可言歸。』放帚收持,糞穢無盡。複作是念:『閉戶而去。』世尊即令閉一房竟,更閉餘戶,彼戶便開。遂生憂惱。複作是念:『縱賊損寺,此亦何傷?我當為王,更作百千好寺,倍過於是。我立歸舍。若行大路,恐見世尊。』作是思量,即趣小徑。
  【譯釋】世尊在定中觀察著,心念一動,難陀剛掃過的地,就又堆滿了糞便垃圾。難陀來不及多想,趕緊又再清理這些新冒出來的垃圾。那裏想到,剛清理好,回轉身,又是一堆。急急忙忙,掃過來,掃過去,卻怎麼也清理不完。莫可奈何,又氣急敗壞,只好把心一橫,想到,乾脆把門關了,趁著寺裏沒人,趕緊溜回家去吧!
  想到這裏,掃把一扔。快步跑去把房門關好,再轉身去關另一扇房門。奇怪了,前面剛關好的房門又開了。趕緊,再回頭跑去關那扇房門。就這樣跑過來、跑過去,房門卻怎麼也沒辦法關好。只見難陀前前後後,跑得滿頭大汗,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  忽的念頭一轉,他想到:“我很快就登王位了。縱使現在開溜,寺廟被搶了,或者被破壞了,等我做了國王,再修上百座、千座更好的賠他,總說得過去了。”
  想到這裏,好不快活,終於可以放心的開溜了。急急忙忙,大踏步的出了寺廟。走大路嘛,好走些,但是恐怕遇上世尊。想想,還是繞道小路吧!
  一路上,連走帶跑,滿腦子盤旋的都是他那嬌妻孫陀羅的身影。一會兒想著,孫陀羅現在到底怎樣了?肯定和自己一樣,正萬分痛苦、忍受著離別的煎熬吧!一會兒又想著,嬌妻看到自己終於回來了,又會怎麼樣呢?多半要投進懷裏痛哭一場吧!自己可要好好溫存賠禮,為孫陀羅撫去所有因離別而起的創傷。
佛知其念,從小道來。既遙見佛,不欲相遇。路傍有樹,枝蔭低垂,即於其下,隱身而住。佛令其樹舉枝高上,其身露現。佛問難陀:『汝何處來?可隨我去。』情生羞恥,從佛而行。
  【譯釋】正在想入非非、纏綿俳惻之際,小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一尊熟悉的身影。糟了!那不是世尊嗎?哎呀!冤家路窄啊!佛陀正朝著他,迎面走來。
  原來,世尊始終注意著難陀的起心動念。眼看難陀想盡辦法的要跑回家,只好親自現身,當面攔截了。
  難陀一見,忙不迭的往路邊的林子裏鑽。恰好有株茂盛的大樹,枝葉低垂,他大氣不敢出的,就躲到這叢枝葉後面。
  沒一會兒功夫,佛陀走到這棵大樹的旁邊。心念一動,垂到地面的枝葉,忽的往上舉了起來。蹲在那兒的難陀再也躲不住了,窘得只想有個地洞好往裏鑽。
  佛陀望著滿臉脹得通紅的難陀,沒有任何責難,只是心平氣和的問:“你這是從那兒來呢?你既然出來了,就跟著我去走走吧!”
佛作是念:『此於其婦深生戀著,宜令舍離。』為引接故,出劫比羅城,詣室羅伐。既至彼已,住毘舍佉鹿子母園。佛念難陀愚癡染惑,尚憶其妻,情愛不舍,應作方便,令心止息,即告之曰:『汝先曾見香醉山不?』答言:『未見。』『若如是者,捉我衣角。』即就捉衣。
【譯釋】眼看這個弟弟對妻子癡迷到這個地步,佛陀想著,要怎麼樣接引,才能讓他徹底的放下呢?
  這麼一路想著,就出了劫比羅城,來到室羅伐的毗舍佉鹿子母園。主意有了, 於是佛陀停下腳步,問身邊的難陀:“你到過香醉山沒有?”難陀答:“沒有。”
  佛陀笑眯眯的說:“好,如想見香醉山的話,你就抓住我的衣角,帶你走一趟。”
 
 
欲海情天又一轉
於時,世尊猶如鵝王,上升虛空,至香醉山。將引難陀,左右顧盼。於果樹下見雌彌猴,又無一目,即便舉目直視世尊。佛告難陀曰:『汝見此瞎彌猴不?』白佛言:『見。』佛言:『于汝意雲何?此瞎彌猴比孫陀羅,誰為殊勝?』答言:『彼孫陀羅是釋迦種,猶如天女。儀容第一,舉世無雙。彌猴比之,千萬億分不及其一。』
  【譯釋】難陀照世尊所說,抓住了他的衣角。只覺世尊就如鵝王似的翩然飛起,翱翔在青山白雲之間。難陀又訝異又欣喜的隨著世尊飛翔在浩瀚無涯的虛空。只見鹿子母圍越來越小,越來越遠。所有塵世的煩惱纏綿,似乎也都隨之遠去了。
  不一會兒功夫,到了香氣襲人、花木扶疏的香醉山。難陀但覺耳目一新,四處流覽著宜人的景觀。這時,一株果樹下,有只瞎了一隻眼的母猴,正朝世尊這裏望著。
  世尊慈祥的問難陀:“你看到那只瞎猴子嗎?”難陀點頭說:“嗯,看到了。”世尊接著問:“你覺得她長得怎麼樣?和孫陀羅比那個漂亮呢?”難陀聽了,啼笑皆非的說:“這怎麼比啊!孫陀羅是高貴的釋迦種姓,貌似天仙,儀態萬千,實在是一代佳人。您怎麼拿這只瞎猴子來比呢?您如果一定要比的話,那麼,這只瞎猴子實在連孫陀羅的千萬億分之一都不如啊!”
佛言:『汝見天宮不?』答言:『未見。』『可更捉衣角。』即便執衣,還若鵝王,上虛空界,至三十三天。告難陀曰:『汝可觀望天宮勝處。』難陀即往歡喜園、婇身園、粗身園、交合園、圓生樹、善法堂,如是等處。諸天苑園、成果、浴池、遊戲之處,殊勝歡娛,悉皆遍察。次入善見城中,複見種種鼓樂絲竹微妙音聲。廊宇疏通,床帷映設,處處皆有天妙婇女,共相娛樂。
  【譯釋】佛陀聽了笑笑,接著問:“你到過天宮嗎?”難陀搖頭說:“沒有。”於是佛陀又囑咐他,捉好了衣角。
  隨即,難陀又像方才那樣,隨著世尊飛了起來,真是好不快活。正飛得過癮時,到了三十三天。
  世尊對看得目瞪口呆的難陀說:“這裏有不少美妙的景觀,你不妨四處去走走看看。”
  有了世尊這番話,難陀喜不勝收的各處逛去。一路流覽了歡喜園、婇身園、粗身園、交合園、圓生樹、善法堂等處。只見天上這些園林裏,儘是些奇花珍果;一處處天然的浴池,清澈見底,掩映在花木扶疏的園林裏;天人天女們無憂無慮的玩樂著;真是滿目春光,實在讓人陶醉而流連忘返。
  出了這片園林,難陀進入了善見城。只聽仙樂飄飄,正是此曲只應天上有,人間那得幾回聞。其中的宮殿、回廊,自然也是別有一番氣象。最引人遐思的,則是一處處浪漫優雅的床帳。天人天女們隨處歡樂著,享受著。
難陀遍觀,見一處所,唯有天女,而無天子,便問天女曰:『何因餘處男女雜居,受諸快樂。汝等何故,唯有女人,不見男子?』天女答曰:『世尊有弟,名曰難陀。投佛出家,專修梵行,命終之後,當生此間,我等於此相待。』難陀聞已,踴躍歡欣,速還佛所。
  【譯釋】其中有一處,最是不同。放眼望去,儘是一群婀娜曼妙的天女,卻不見天子的身影。難陀忍不住好奇的問:“我看其他地方,都是天人和天女們快活的玩樂著。怎麼你們這裏只有天女,沒有天子呢?”
  天女們聽了,其中有位嫣然的笑著說:“世尊有個弟弟難陀,隨佛出家後,專志修行。命終後就會上生這裏。我和這些姐妹們,就是等著服侍他的。”原本流連不忍去的難陀一聽,樂得心花怒放,周身酥軟。既興奮,又感動的,跑回佛陀身邊。
世尊問言:『汝見諸天勝妙事不?』答言:『已見。』佛言:『汝見何事?』彼如所見,具白世尊。佛告難陀:『見天女不?』答言:『已見。』『此諸天女比孫陀羅,誰為殊妙?』白言:『世尊,以孫陀羅比此天女,還如香醉山內以瞎彌猴比孫陀羅,百千萬倍不及其一。』佛告難陀:『修淨行者,有斯勝利。汝今立可堅修梵行,當得生天,受斯快樂。』聞已歡喜,默然而住。爾時世尊便與難陀,即於天沒,至逝多林【注3】。是時,難陀思慕天宮,而修梵行。
【注3】舊稱只陀林,或者只洹林。原本是逝多太子的園林,所以稱為逝多林。後為須達長者(又稱給孤獨長者)買下,建了精舍獻給佛陀,所以又稱為只洹精舍。
  【譯釋】這時候,世尊仍在原地安逸的坐著。看到歡欣雀躍的難陀,笑著問他:“你看到了那些殊勝美妙的景觀了吧?”難陀興高采烈的,把所看到的,一一說了出來。
  佛陀接著問他:“那些天女比起孫陀羅究竟那個漂亮呢?”難陀一聽,毫不遲疑,大搖其頭的說:“唉呀,說實話孫陀羅比起那些天女,簡直就像香醉山的那只瞎彌猴了,實在是百千萬分之一都不如啊!”
  佛陀聽了,笑嘻嘻的對難陀說:“你看,清修梵行就會有這等好處。現在你該知道我不是無緣無故的把你騙來出家的吧!只要你堅定信心,好好修行,將來就能升天,享受無比的歡樂。”難陀聽了,好不快活,終於心悅誠服的,願意隨佛出家了。
  於是世尊帶著難陀,離開天宮,回到了他們清修的道場。從此,難陀思念著天堂的美妙,開始努力認真的修行了。
  
 
一樣梵行兩樣情
  佛知其意,告阿難陀曰:『汝今可去告諸比丘,不得一人與難陀同座而坐,不得同處經行,不得一竿置衣,不得一處安缽及著水瓶,不得同處讀誦經典。』阿難陀傳佛言教,告諸比丘。比丘奉行,皆如聖旨。是時,難陀既見諸人不共同聚,極生羞愧。
【譯釋】佛陀知道難陀的心思,於是找來阿難,讓他轉告各個比丘,不要和難陀同座而坐,不要和他同處經行,也不要跟他同竿曬衣服、同處放缽盂、取水,甚至不要和他同處讀誦經典。比丘們聽了,如奉聖旨般的依教而行。
  一向被人奉承慣了的難陀,如今每個人對他都不理不睬,甚至刻意的回避,實在是既難過又難堪。
 
  後於一時,阿難陀與諸比丘在供侍堂中縫補衣服。難陀見已,便作是念:『此諸比丘嫌棄於我,不同一處。此阿難陀既是我弟,豈可相嫌?』即去同坐。時,阿難陀速即起避,彼言:『阿難陀,諸餘比丘事容見棄,汝是我弟,何乃亦嫌?』阿難陀曰:『誠有斯理,然仁行別道,我遵異路,是故相避。』答曰:『何謂我道?雲何爾路?』答曰:『仁樂生天,而修梵行;我求圓寂,而除欲染。』聞是語已,倍加憂戚。
  【譯釋】有一天,阿難和一些比丘們在供侍堂裏縫補衣服。
  難陀看到了,頓時溫暖起來。心想,這些比丘們嫌棄我、不理我,阿難是我堂弟,他總不會嫌我。被人冷落多時的難陀,總算見到了親人,好生寬慰的朝供養堂走去,坐到阿難身邊。
  沒想到阿難沒等難陀坐下,也忙不迭的走開來。這時,難陀再也忍不住了,埋怨道:“這些比丘們沒緣沒故的不理我,也就罷了!你是我弟弟,怎麼也躲著我?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!”
  阿難說:“不錯,你是我哥哥。可是我們現在卻是各走各的,我們並非同道啊!所以你過來,我就走開,這是很自然的,並不足怪,你怎麼埋怨我呢?”
  難陀沒好氣的說:“你們把我從宮殿里弄出來,跟著你們住破廟、去托缽,又打坐、又熬腿的,我都跟著你們做了,現在卻說什麼各走各的路,這算那門子道理啊!”
  阿難不急不忙的說:“事實如此啊,你為了生天享樂,所以打坐修行;而我們是為了涅盤清淨,所以力除欲染。我們實在是不同路啊!”難陀聽了,沒有話說,心裏比原先更為鬱悶難過。
 
 
生天下地緣一念
爾時,世尊知其心念,告難陀曰:『汝頗曾見捺洛迦不?』答言:『未見。』佛言:『汝可捉我衣角。』即便就執,佛便將去,往地獄中。爾時,世尊在一邊立,告難陀曰:『汝今可去觀諸地獄。』難陀即去。先見灰河,次至劍樹糞屎火河,入彼觀察,遂見眾生受種種苦:或見以鉗拔舌,捩齒抉目;或時以剝解其身;或複以斧,斫截手足;或以矛鏟身;或以棒打矟刺;或以鐵槌粉碎;或以熔銅灌口;或上刀山劍樹、碓搗石磨、銅柱鐵床,受諸極苦;或見鐵鑊猛火沸騰、熱焰洪流,煮有情類。
  【譯釋】難陀的起心動念,始終都在佛陀的觀照中。這時候,佛陀就問他:“你見過捺洛迦(地獄)嗎?”難陀聽了,搖搖頭說:“沒有。”於是,佛陀又讓他捉住自己的衣角。一眨眼功夫,他們到了地獄。同上次去天堂時一樣,世尊叫難陀隨意四處走走。
  難陀好奇的走去,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條灰暗的河流,隨後經過劍樹糞尿火河。洶湧的河裏滿是尿糞,河的兩岸是一株株插滿了劍刃的樹叢。一路走去,到處是慘不忍睹的酷刑。有的被鐵鉗拔舌;有的被敲落牙齒;有的被挖掉眼睛;甚至有的被鋸子割解身體;或者被斧頭砍斷手腳;被鐵鑽鐃身;還有的被帶著利刺的棒子抽打;或者被鐵槌槌得肉飛血濺;或者被燒得滾燙的銅漿、鐵漿,往嘴巴裏灌;有的被扔上刀山、劍樹;還有的被放在石臼裏搗得血肉模糊;有的被綁在火燙的銅柱、鐵床上,一個個被折磨得鬼哭神號著。
見如是等受苦之事。複於一鐵鑊,空煮炎熱,中無有情。睹此憂惶,問獄卒曰:『何因緣故,自餘鐵鑊皆煮有情,唯此鑊中空燃沸湧?』彼便報曰:『佛弟難陀,唯願生天,專修梵行,得生天上,暫受快樂。彼命終役,入此鑊中。是故,我今燃鑊相待。』難陀聞已,生大恐怖,身毛皆豎,白汗流出。作如是念:『此,若知我是難陀者,生叉鑊中?!』即便急走,詣世尊處。
  【譯釋】難陀一路看得手腳發軟,只想儘快轉身回去。又看到一個個大鐵鍋,煮著沸騰的水,水裏翻滾著一些被煮得皮開肉綻的眾生。其中有個鐵鍋,只見水煮得沸騰,裏面卻什麼都沒有。難陀忍不住好奇的走去,問鍋邊的獄卒:“怎麼其他鍋子裏都煮著一些受報的眾生,唯獨這個鍋子,卻只有水在翻滾著,裏面什麼都沒有呢?”
  獄卒聽了,面無表情的說:“釋迦牟尼佛有個弟弟,叫難陀。他出家後,為了生天的福報,努力的修行打坐。等他將來升了天,享受過天堂的欲樂之後,就要下到這滾水裏受報了。時間過得很快,要不了多久,他就會來的,所以我們在這裏把水煮滾了等他。”
  難陀聽了,嚇得渾身冷汗,想著:“如果他們知道我就是難陀,很可能現在就把我往鍋裏扔了。”想到這裏,禁不住兩腳發軟,拚了命的往回跑去。
佛言:『汝見地獄不?』難陀悲泣雨淚,哽咽而言,出微細聲白言:『已見。』佛言:『汝見何物?』即如所見,具白世尊。佛告難陀:『或願人間,或求天上,勤修梵行,有如是過。是故,汝今當求涅盤,以修梵行。勿樂生天,而致勤苦。』難陀聞已,情懷愧恥,默無所對。爾時,世尊知其意已,從地獄出,至逝多林,即告難陀及諸比丘曰:『內有三垢,謂是淫欲、嗔恚、愚癡。是可棄舍,是應遠離,法當修學』。
【譯釋】回到世尊身邊,世尊照例問他,看到了些什麼。難陀還沒開口,已經淚如雨下,泣不成聲了。哽哽咽咽的,把所看到的說了出來。
  佛陀聽了,慈祥的說:“難陀啊,你出家修行,不論是為了人世的功名富貴,或者是為了天上的欲樂享受,都會受到這樣嚴重的果報。所以,今後你要好好發心,立志做到清淨圓明,千萬不要再貪求生天的欲樂了。”
  難陀聽了,慚愧得說不出話來。
  佛陀知道難陀徹底悔悟了,於是又把他帶出地獄。
  回到逝多林的只園精舍,語重心長的對難陀以及其他在場的比丘們說:“淫欲、嗔恚、愚癡是三種根本的染汙,稱為三毒。這是修行人必須特別注意,並且努力去除的。”
  從此,難陀老老實實的安下心來,規規矩矩的在逝多林開始了修行的生活。
 
  
入胎與不入胎
爾時,世尊住逝多林未經多日,為欲隨緣化眾生故,與諸徒眾往占波國,住揭伽池邊。時,彼難陀與五百比丘,亦隨佛至往世尊所,皆禮佛足,在一面坐。時,佛世尊見眾坐定,告難陀日:『我有法要,初中後善,文義巧妙。純一圓滿,清白梵行,所謂:入母胎經,汝當諦聽。至極作意,善思念之。我今為說。』難陀言:『唯然,世尊,願樂欲聞。』
  【譯釋】幾天之後,為了隨緣度化,世尊前往占波國的住揭伽池邊。難陀和五百位比丘追隨同去。這些弟子們等世尊坐定後,非常虔誠的頂禮佛足,而後在世尊的身邊盤腿而坐。
  世尊等大家坐定後,對難陀說:“我現在要講些東西,從頭到尾都很重要。裏面的內容很有意思,而且和清淨梵行有關。我要講的就是《入母胎經》,生命進入母胎的經過,以及在母體裏面的成長變化。難陀,這些主要是為你而講,你要好好用心聽啊!”
  難陀誠誠懇懇的說:“是。我一定好好用心的聽。”
佛告難陀:雖有母胎,有入不入。雲何受生入母胎中?
  【譯釋】佛陀開始說了:“雖然有個母體,但是有時候能夠懷孕受胎,有時候不能。究竟怎麼樣才能進入母體受胎呢?”
若父母染心,共為淫愛,其母腹淨,月期時至,中蘊現前。當知爾時,名入母胎。
  【譯釋】“腹淨”,指的是經期過後,而母體的生殖器官又沒有感染,也沒有其他疾病的狀態。
  “月期”,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月經,事實上它指的是每個月的排卵期。後面,我們還會作詳細說明。
  “中蘊”,就是所謂的中陰身,又叫中有身。六道中任何一道的生命結束後,還沒有再轉生到六道中的任何一道時,這一段的生命狀態統稱為中陰身。
  現在,我們看一下這段經文。它說,假使女性的經期過了,又正好是排卵期,這個時候,父母兩人動了情欲,進行房事,而準備投胎的中陰身恰好現前,這就入胎了。
  講了入胎的大原則後,釋迦牟尼佛接著對中陰身又作了些介紹。
此中蘊形,有其二種:一者形色端正,二者容貌醜陋。地獄中陰,容貌醜陋,如燒杌木;傍生中陰,其色如煙;餓鬼中陰,其色如水;人天中陰,形如金色;色界中陰,形色鮮白;無色界天原無中陰,以無色故。
  【譯釋】中陰身的相貌大致分為兩大類:一種形色端正;一種容貌醜陋,有時候就像燒焦了的扭曲的木頭似的。
  如果是墮為畜牲的中陰身,則經常像水腫似的;轉生人道、天道的中陰身,往往帶著金黃色的光;至於上升色界天的中陰身,就非常鮮白;如果上生再高層的無色界天,它的中陰身就看不到了,因為無色界本來就是沒有形相的。
中蘊有情,或有二手二足,或四足多足,或複無足。隨其先業,應托生處,所感中有,即如彼形。
  這些中陰身,有的是兩隻手、兩隻腳;有的是四隻腳,或者很多的腳;也有的是沒有腳。隨著每個生命先前所造的業因,應該轉生到那個業道,這個中陰身就會呈現那個業道的生命的影相。
若天中有,頭便向上;人、傍生、鬼,橫行而去;地獄中有,頭直向下口。
  【譯釋】如果因善業所感,轉生天上,中陰身就頭朝上的上升而去;如果轉生為人,或者畜牲,或者餓鬼,這些中陰身就橫身而去;如果下墮地獄,中陰身就頭朝下的向下而去。
凡諸中陰,皆具神通【注4】,乘空而去。猶如天眼,遠觀生處。言月期至者,謂納胎時。
【注4】指中陰身的相似神通。由於業力所限,不能完全自主。有時自然呈現,有時不起作用,所以和修煉所得的神通不同。嚴格說,只有成了佛,得了第六通----漏盡通,才算是真正的神通。沒有得漏盡通之前,即使修煉而得的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、神足通等,都只能算是五種通力,或者簡稱為五通。此處譯為“神通”,是方便說法。
  【譯釋】不論那一種中陰身,它們都有通力,隨著業力所感,乘空而去,絲毫不受山河大地,或者房屋牆壁等有形物質的阻隔。它們同時具備了如天眼般的特異功能,即使相隔萬裏,也能感應到跟自己有緣的一些受胎機會。因此,如果有個女人的排卵期到了,她身邊就會湧集著來自各地,等著入胎的中陰身。

 
期水的奧妙
難陀,有諸女人,或經三日,或經五日、半月、一月,或有待緣,經久,期水方至。
【譯釋】這裏所謂的“期水”,相當於現代西醫所謂週期性分泌的女性荷爾蒙。不論卵巢的排卵,或者排卵後子宮的受孕準備,都受體內性荷爾蒙的影響。
  我們知道,荷爾蒙(Horomone)又稱為激素,或者內分泌素。是一種分泌物,也可以說是一種體液。由一些無導管的腺體分泌,直接進入血液,流經全身,能夠控制並調節各器官的生長及功能。這是現代醫學近百年才有的發現。
  兩千五百年前,釋迦牟尼佛當然不會用現代醫學的術語,但是他提出了“期水”這個名詞。其中的“水”,正好符合了現代醫學中荷爾蒙的液體狀態;至於“期水”兩個字裏的另一個字“期”,則恰恰點出了女性荷爾蒙的“週期性”變化。
  簡簡單單的“期水”兩個字,如此精要的詮釋荷爾蒙這個受孕的關鍵。我想,不僅中醫,即使西醫從業人員,也要對此歎為觀止了。
  為瞭解釋上面這段有關“期水”的經文,為了對影響受孕的荷爾蒙有比較詳細的認識,我們先看看目前西醫對母體受孕的一些研究成果。
  一、卵子
  我們知道,胎兒由受精印發育而成。所以,首先讓我們看看卵子。
  每個女嬰出生時,卵巢內有好幾百萬個原始卵巢濾泡( Primary Follicle),簡稱卵泡。以後部分會退化,到青春期開始時,大約還有三十萬至四十萬個。到了女子停經期,就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幾個卵泡了。
  女性在發育成熟,能夠生育的期間,每個月經週期,都有十數個卵泡同時增長。它們生長、發育的程度不同。每個週期中,通常只有一個卵子發育成熟;有時,也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卵子同時成熟。
  二、女性荷爾蒙
  除了卵子,另外一個受孕的主要關鍵,就是女性荷爾蒙。如果只有卵子,而女性荷爾蒙分泌不足的話,那麼我們也只有望卵興歎了,因為它是不可能受孕的。
  “荷爾蒙”是照英文(Hormone)譯音過來的用詞。它的中文意譯,又叫“激素”。女性荷爾蒙是一個統稱,它包含了幾種不同作用的荷爾蒙。分別促使卵子成熟;子宮受孕;以及第二性征的發育。
  為了對這本經裏的“期水”與受孕的關鍵,有比較透徹的認識,我們有必要對女性荷爾蒙作個大概的介紹。它的分泌,大致可以劃分為兩個時期。
  (一)卵泡期(Follicular Phase):這時期所分泌的荷爾蒙,主要功能是促使卵子成熟。
  每個月月經期過後,腦下垂體前葉分泌濾泡刺激素( Follicular Stimulating Hormone 簡稱 FSH)。這種荷爾蒙經腦下垂體分泌後,直接進入血液,促使卵巢內卵濾泡的生長和發育。
  當卵濾泡生長發育時,卵巢又分泌一種荷爾蒙,叫做雌激素(Estrogen)。同樣的,也是直接進入血液迴圈,進而促使子宮內膜增厚,子宮壁的腺體和微血管的數目也同時增加。
  (二)黃體期(Lutein phase):這個時期所分泌的荷爾蒙,主要功能是使子宮適於受孕。
  大約每個月經週期的第十四天左右,也就是排卵之後,腦下垂體前葉又分泌一種女性荷爾蒙,叫黃體生成激素( Luteinizing Hormone簡稱LH)。這種荷爾蒙直接進入血液,刺激卵濾泡中黃體(Lutein)的增長。這時候卵巢則分泌出第二種的卵巢荷爾蒙,這就是妊娠激素,又稱為黃體素(Progesterone)。
  黃體素配合前一段時期,也是由卵巢分泌出來的雌激素,在子宮內膜相互爭競,使子宮內膜更加增厚,腺體和微血管的數目更加增多,子宮腔腺素的分泌也隨著增加。於是,這時子宮內膜更厚、更軟、更溫潤,血液供應更豐富。為受精卵的著床,做出了溫暖、舒適而又豐盛的準備。
  三、女性月經週期
  對於卵子和女性荷爾蒙有了一點概括的認識之後,我們再看看女性的月經週期。
  每個月經週期大約二十八天,分成三期。
  (一) 增殖期
  這個時期,卵巢內的卵泡成熟,排出卵子,釋放到子宮。所以,又稱為卵泡期。大約相當於月經期的第四至第十四天(子宮出血作為第一天) 。
  卵泡成熟過程中,分泌雌激素,使上次月經後的子宮內膜修復、增生;子宮內膜血管、腺體增多。
  (二) 分泌期
  大約是月經週期中的第十五天至第二十八天。這時卵巢內形成黃體,又稱黃體期。黃體分泌的妊娠激素,配合前一時期卵巢分泌的雌激素,使子宮內膜顯著增生,血管增多,腺體高度分泌。
  (三) 月經期
  週期中的第一至第四天左右。如果卵子沒有受孕,黃體很快就萎縮,雌激素和妊娠激素分泌減少,於是子宮內膜退變、脫落,血管破裂、出血,形成月經。
  整個週期多數為一個月左右,但也有極少數的例外。有些女性每兩個月才有一次月經;也有的四十多天一個週期,甚至三個月,乃至一年才出現一次生理週期。
  所以,在常規情況下,每個月一次月經的話,那麼在月經的第三至第五天之後,雌激素開始分泌。
  現在讓我們回頭看看,兩千五百年前,沒有任何醫學研究儀器時,釋迦牟尼佛這一段的講話。
  原經文說,“有諸女人,或經三日,或經五日、半月、一月,或有待緣,經久,期水方至。”
  這段話翻譯成白話的話,那就是:有的女人或許經過三天,有的或許經過五天,也有的或許經過半個月,或者一個月,甚至不定期,過了很久,各方面條件具足了,“期水方至”,才有週期性的內分泌。
  《入胎經》這一段,對於女性荷爾蒙與受孕的關鍵,當然不如現代醫學講得精細。但是,遠在兩千多年前,對於生命受胎的基本概念的掌握,卻讓人不得不油然起敬。
  我們如果借用現代醫學常識,把這段經文略作引申,那就是:月經經期的第三天,或者再過幾天,女性荷爾蒙又開始週期性的分泌。但也有例外,或許經期的半個月之後,或者一個月之後,或者要經過很久,女性荷爾蒙才再度分泌。
  
  若有女人,身無威勢,多受辛苦,形容醜陋,無好飲食,月期雖來,速當止息。猶如幹地,灑水之時,即便易燥。
  【譯釋】“身無威勢”,什麼意思呢?中國古時候,宦官被割去生殖器,叫做“去勢”。在中國古文裏,“勢”有時也象徵著性能力;如果用現代話來說,也可以說是第二性征的態勢。
  一個女性,如果女性荷爾蒙不足,那麼第二性征的發育就會受到影響,胸部平坦、臀部窄小。看起來,就顯得女性的氣勢不足,這就是“身無威勢”。
  如果一個女性的女性荷爾蒙不足,而相對的,男性荷爾蒙偏高,那麼她的皮膚很可能會顯得粗糙,臉上甚至會長出鬍鬚,體毛也比較多,骨骼粗大,甚至有喉結,聲音往往也顯得比較粗闊。總之,缺乏女性原有的柔潤之美,所以經文這裏說她“形容醜陋”。
  由於內分泌系統不是維繫生命的最主要的器官,所以,一旦我們面臨外在的刺激或壓力,這個系統最先受到影響,甚至於關閉。因此,如果一個女性過度辛勞,或者極度的營養不良,女性荷爾蒙都會受到影響,而分泌減少。所以說“月期雖來,速當止息。”這個“月期”,指的就是就是週期性分泌的女性荷爾蒙。雖然有分泌,但是很快就停止了。“猶如幹地,灑水之時,即便易燥。”就好像一塊乾燥的土地,即使灑了一點水,很快就又幹了。
 
  若有女人,身有威勢,常受安樂,儀容端正,得好飲食,所有月期,不速止息。猶如潤地,水灑之時,即便難燥。
  相反的,如果一個女人,“身有威勢”,女性荷爾蒙充足,“常受安樂”,生活環境以及心理狀態,都很舒適、快樂。“儀容端正”,長得健康飽滿。“得好飲食”,營養充足。那麼“所有月期,不速止息”,女性荷爾蒙充足,不會分泌一點就停止。“猶如潤地,水灑之時,即便難燥。”就好像一片潤澤的土地,水灑在上面,不會馬上幹掉。
  釋迦牟尼佛把決定生育的最關鍵的因素----女性荷爾蒙,作了大概的介紹。然後又不厭其詳,繼續敍述不能受孕的另外一些狀況。
 
 
不能入胎面面觀
  雲何不入?
  【譯釋】怎麼樣不能入胎呢?
  佛經上所謂的入胎,就是現代醫學術語的受孕。
父精出時,母精不出。
  【譯釋】這裏的“母精”,是指母體的卵子。父親射了精,釋放了精子,而母親當時沒有排卵,或者體內根本沒有卵子。
母精出時,父精不出。
  【譯釋】所謂“父精不出”,用現代醫學語言加以解釋的話,有下列幾種狀況:
  1.陽萎,性無能,不能勃起,也無法正常射精。
  2.雖然射精,但精液中精子的濃度不夠。
  3.雖然射精,但精液中沒有精子。
  遇到這幾種狀況,即使母體排了卵,仍然不會受孕。
若俱不出,皆不受胎。
【譯釋】當然,如果男性沒有射精,或者精子的濃度不夠,或者根本沒有精子,而女性又沒有排卵,那麼就更不可能受孕了。
 
  若母不淨,父淨;若父不淨,母淨;若俱不淨,亦不受胎。
【譯釋】這裏的“不淨”,主要是指生殖器官的各種感染,或者疾病。
  如果父親方面健康無病,而母親方面有感染;或者母親方面健康無病,而父親有感染;或者父母雙方都有毛病;那麼就不能受孕。照現代醫學論據,這種情況下即使受孕,嬰兒也很可能會因而導致先天性的各種缺陷。
若母陰處,為風病所持;或有黃病痰癊;或有血氣胎結;或為肉增;或為服藥;或麥腹病、蟻腰病;或產門如駝口;或中如多根樹;或如犁頭;或如車轅;或如藤條;或如樹葉;或如麥芒;或腹下深;或有上深;或非胎器;或恒血出;或複水流;或如鴉口,常開不合;或上下四邊,闊狹不等;或高下凹凸;或內有蟲食,爛壞不淨;若母有此過者,並不受胎。
  【譯釋】這一大段,是敍述婦科的各種疾病。如果母體有上面任何一種毛病,都無法受孕;即使受了孕,也會流產;或者導致胎兒其他先天性的缺陷。
  這本經典是一千多年前的文字,而且又從梵文翻譯過來。當然,對這些婦科病的敍述就顯得古怪。但是我們仍然能夠透過這些文字,大略推測出這些婦科病究竟何所指。譬如:
  1.“風病”:照中醫理論,“陰虛生風”,陰部會有非感染性的搔癢。這種情況下,所謂的“陰虛”,也就是腎水不足。照西醫說法,關係到性荷爾蒙的分泌不足。譬如停經後的婦女,有時陰部就有非感染性的搔癢。在這種女性荷爾蒙不足的陰虛情況下,當然就不可能受孕了。
  2.黃病痰癊:黃帶。
  3.血氣胎結:相當於現在西醫所謂的“子宮內膜異位”。
  4.肉增:息肉。
  5.服藥:兩千多年前,印度或許就有避孕之類,或者墮胎之類的藥。這個“服藥”,也可能指服用藥物而引起的副作用,影響到“宮寒”,或者性荷爾蒙的分泌,以致影響到受孕。
  6.產門如駝口:這裏的產門,應指子宮口。子宮口輕度脫垂,看起來就好像駝口。
  7.如犁頭:子宮完全脫垂,看起來就像犁頭。
  8.中如多根樹:子宮肌瘤。
  9.如藤條,如樹葉:子宮肌瘤。
  10.腹下深:子宮下垂。
  11.恒出血:子宮出血。
  12.如鴉口:子宮口不合。
  13.內有蟲食,爛壞不淨:子宮頸糜爛。
  其中還有些語意不十分明確的婦科病,我們就不妄加推測了。
  上面是釋迦牟尼佛所講述,生理方面不能受孕的一些病症,其中許多與現代醫學的論據吻合。
  下麵釋迦牟尼佛繼續敍述的,則超出了現代醫學的驗證範圍。換言之,這也是現代醫學或其他有志於身心科學的研究者,所面臨的一個挑戰--如何把生命的本質、功能,以及各種現象,加以現代科學化的驗證,並提出客觀的、資料性的報告。
  生命究竟怎麼回事?
  從時間而言,有沒有輪回?
  從空間而言,有沒有六道?除了肉眼所見,以及目前人類所發明的儀器所觀察到的,究竟有沒有他方世界的存在?有沒有天堂?有沒有地獄?
  生命的能量是否無限?
  生命的物質狀態,有可能青春永駐嗎?有可能長生不死嗎?
  生從那裏來?死往那裏去?
  有靈魂的存在嗎?怎麼投胎轉生的呢?這點恰好就是釋迦牟尼佛在這本經典裏所要闡述的。
  現在讓我們先看看,釋迦牟尼佛對不能入胎,所作的另一部分敍述。這些是現代醫學還無法驗證的。
或父母尊貴,中有卑賤;或中有尊貴,父母卑賤。如此等類,亦不成胎。
  【譯釋】或者父母是受人尊敬的,高貴的,而等著入胎的中陰身是卑賤的;或者父母是卑賤的,而等著人胎的中陰身卻是尊貴的。雙方的格局、運勢、因緣配合不來,那麼就不能受孕成胎。
若父母及中有俱是尊貴,若業不和合,亦不成胎。
【譯釋】又假如父母和等著入胎的中有都是尊貴的,但其他的一些業緣配合不來。譬如,這對父母應該有孝順的孩子,可是等著入胎的中陰身,卻是他們的冤家,不會孝順他們,那麼,也不會入胎。
若其中有,於前境處,無男女二愛,亦不受生。
  【譯釋】如果等著入胎的中有,沒有碰到男女兩性的作愛,那麼也就無法受孕成胎。
  (松下山人按:在父母交合時,中有愛男根,就入胎為女;中有愛女根,就入胎為男;如果中有既不愛男根,又不愛女根,也就不入胎受生。)
 
 
入胎風情
難陀,雲何中有得入母胎?
【譯釋】那麼,中陰身怎麼樣才能進入母胎呢?
若母腹淨,中有現前,見為欲事,無如上說眾多過患,父母及子,有相感業,方入母胎。
【譯釋】如果母體不在月經期中,而且沒有任何婦科毛病;進行兩性關係時,正好中陰身現前;而父母雙方又都沒有上面說的各種缺陷;同時,父母和等著人胎的中陰身,又有相互對應的業緣;那麼,這個中陰身才能入胎。
又彼中有欲入胎時,心即顛倒。若是男者,於母生愛,于父生憎;若是女者,于父生愛,於母生憎。於過去生所造諸業,而起妄想,作邪解心。
  【譯釋】中陰身在就要入胎的時候,會產生一些顛倒的妄想。如果投胎為男的話,那麼就對母親產生愛欲,而討厭父親;相反的,如果投胎為女的話,就對父親產生愛欲,而厭憎母親。
  由於過去多生的業緣,碰到這對男女交合時,這個中陰身就生出更進一步的邪念、妄想。
  【今按】(1)這種心理狀態的敍述,和西方佛洛依德的性心理學有相近之處。
  所不同的,佛洛依德的性心理學是透過夢的解析,往前追溯到兩、三歲的嬰兒時期。認為男嬰基於下意識的兩性關係,對母親有好感;同樣的,女嬰則基於下意識的兩性關係,對父親有好感。至於胎兒時期的心理狀態,佛洛依德,乃至整個西方心理學都還無法觸及;更不要說生命入胎前的這一段了。
  而釋迦牟尼佛的觀察,則是透過實證的如實知、如實見而來。從生到死,從死到生的照顧到每一個環節。
  (2)這段經文裏,所謂“而起妄想,作邪解心”,講得非常含蓄。在其他經典,譬如《中有論》,專門敍述中陰身的變化與轉生,對這一段就講得比較具體。如果中陰身就要投胎為女的話,這時候眼前所看到的,就是男性的生殖器;同時,這個中陰身生起了很強的欲念。緊接著,一點動隨萬變,她不再看到什麼男女的交合;強烈的欲念使得她完全投入,在她的世界裏,她已經如醉如癡的取代了原來的女主角。隨著這一念性欲,配合上父母方面的增上緣(前面說過,各種可以入胎的條件),這個遊魂似的中陰身就鑽進了娘胎,和受精卵攪在一起。生命的精神狀態,就又和物質結和在一起,又開始了一段有血、有肉的生命歷程了。
  這就是欲界生命入胎的欲念境界,也就是分段生死開端的一念根本無明。
  (3)廣義來說,整個中陰身就是一團“無明”。
  由於無明,所以生命那股運“行”不息的動力,就處在“行陰”的境界。
  中陰身的生命狀態,就像處在夢中。一段夢境出現,不一定持續多久,糊裏糊塗,莫名其妙的又轉成另一段夢境。這分分秒秒“奔流不止”的業氣,就由於“行陰”的滾動,配合著無始以來,“識陰”所夾帶的各種種子,而不停的流轉著。
  不但中陰身,即使我們現有的這個生命,生理方面的生、老、病、死,甚而細胞的新陳代謝;乃至心理方面的思潮起伏,念頭生滅,也都受著“行陰”的籠罩和影響。打起坐來,雜念紛飛,不能靜止,不能氣住脈停,都跟它有密切的關係。
  在凡夫而言,這是行陰;但是在聖人而言,卻正是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”的一股奮發的動力。
  所謂“因地而倒,就地而起”,經過身心修煉,跳出三界,不受這股生死業力的牽制,而能自由自在,任意往生的神通妙用,同樣也是靠這股“行”的力量的發揮。
  (4)如果配合欲界生命的“十二因緣”來說,“無明”的中陰身,緣藉“行”陰的運轉,夾雜著的“識”陰,感應到男女的交合。一刹那,幾乎同時,這個中陰身燃起了非常強烈的欲念,這也就是阿賴耶“識”,無始以來所夾帶的愛欲的種子。緊接著,由這一念種子的帶動,又渾渾噩噩的湧現出一連串,其他雜七雜八的種性。
  用生命的“十二緣起”來簡單歸納的話,這一段就是“無明緣行,行緣識”。接下來,這個生命又進入什麼境界呢?
  現在讓我們看看《入胎經》下面怎麼說的:
生寒冷想,大風大雨及雲霧想,或聞大眾鬧聲。作此想已,隨業優劣,複起十種虛妄之相。雲何為十?我今入宅,我欲登樓,我升台殿,我升床座,我入草庵,我入業舍,我入草叢,我入林內,我入牆孔,我入籬間。
【譯釋】這時,由於各人阿賴耶識所含藏的各種不同種子的配合,有些生出寒冷的感受;有些呈現大風、大雨的境界;也有些出現一片雲霧;或者聽到很多人的吵鬧聲。
  這些境界呈現之後,為了避寒,為了躲風、躲雨,或者為了逃避喧雜的吵鬧聲,隨著各人業力的不同,馬上又出現一些虛妄的境界。譬如:
  躲進屋去;走上樓去;走上樓臺;坐上高位;躲進一間草屋;躲進樹葉搭起的小棚;鑽進草叢;躲到樹林裏;鑽進牆孔;穿入籬間。
  【今按】(1)從這段,我們可以看到,所謂“心生種種法生”。隨著男女欲“念”的起動,阿賴耶識中“色法”的種子蠢蠢將動。譬如經文上說“生寒冷想”,這就是“火大”的變化;“大風大雨,及雲霧想”,則是“風大”、“水大”的變化;“或合大眾鬧聲”,則為“風大”配合“地大”的變化。
  所以,這一段也可以說是精神世界要轉入物質世界;精神就要跟物質結合的一個最初的臨界。
  (2)如果要更進一步探討這個問題,那就涉及《楞嚴經》所謂的“性空真火,性火真空”、“性空真風,性風真空”、“性空真水,性水真空”,以及“性空真地,性地真空”等。這是一個大問題,也是生命科學裏一個終極的核心問題。生命究竟是唯心?還是唯物?精神力量為第一因,主導一切?或者是物質基礎為最根本的原動力?先有心?還是先有物?心物又怎麼結合的?這些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作交代,我們這裏暫時提出問題,以後再作討論。
  這一段是中陰身入胎的關鍵處,現在讓我們回到經文,繼續看下去:
 
    難陀,其時中有作此念已,即入母胎。
  【譯釋】這些境界雖如夢幻,但是只要心念隨之而轉,神識就入了胎。
  【今按】(1)隨各人業力的不同,所呈現的境界不同,受胎的果報也不同。如果境界呈現的是上樓,或者坐上高位,那就是出生好的家庭;如果在這個境界裏,進了草屋,那就很可能投生貧窮的家裏;如果是進了草叢,或者樹林,那多半就轉入畜牲道了。
  (2)曾經有個修行人,有一次在坐中出了陰神,沿著齋房後面的小路,往林子裏走。一路走去,就是平常散步的小徑。再往前走去,是平常沒有進去過的地方,那裏有座房屋,大紅色的門。他看得奇怪,這個大紅門是從前一直沒見過的,到底怎麼回事?好奇的走上前去,開了紅門簾,往裏探頭一看,有個女的躺在床上,張著兩腿,正在生孩子。
  這個修行人一看,陡的一驚,覺得自己太不規矩,趕緊縮回身子。裏面一個產婆模樣的婦人,看到他,笑嘻嘻的招呼他進去,他卻怎麼也不肯,急急忙忙的趕緊往回走。
  這麼一急,回過神來,自己竟然在屋裏打坐。
  回想方才的境界,不像一般的妄想。下了座,往屋後那片林子走去。沿著平常散步的那條小路,清清楚楚,方才出神時所走的,就是這裏。路的盡頭,擋著竹籬,平常不讓人進去的,所以他一向也不往裏走。但是由於剛才坐中的境界,實在奇怪,所以這次他就繼續往裏走。守園子的人看見,大聲叫嚷著,怎麼也不讓他進去。理論了半天,後來他把打坐中奇怪的境象說了出來,那個人總算勉強放行。進了竹籬,沿著小路繼續走,哪里有什麼大紅門的屋子,那個地方正好是個豬圈。聽守園的人說,方才母豬生了窩小豬,其中一隻生下來就死了。
  這個修行人聽到這裏,嚇得一身冷汗。修行這麼多年,差點變成了豬。要不是當時心存正念,如果對著女人的下體,動了一絲邪念;或者昏頭昏腦的,被產婆拉進房裏寒喧,那麼他就鑽進母豬肚子裏了。
  這是近代人的一則公案,發生在抗戰時期。由此,我們同時想到古德大師曾經說過,修行人常入無想境界,而以此為滿足的話,來生果報很可能會是豬。
  (3)從前述公案來看,更讓我們警惕于修行的艱難,和平常起心動念的不可輕易。所以,多年來懷師一再強調,修行最重要的,在於“心理結使”的解脫。而般若宗的代表性經典《金剛經》,在修持方法上,也強調“善護念”的重要。
  (4)至於密宗“六成就”的修法,更基於這個認識,提出了非常具體而次第分明的修證體系。第一步,是修氣修脈的“靈熱成就”,身體的氣脈修通了,這是色身方面的基礎功夫。
  第二個,“幻觀成就”的修持,是心理上把所有的外境,乃至個人身心,都看成虛幻的假相。它的妙處,就在於透過這個觀法,心理結使很自然的,比較容易轉薄而轉化。
  然後是第三步的“夢成就”,夜以繼日,在夢境中繼續照顧心念,使得念念清明,進而轉變心念,甚至於轉變夢境。否則,夢境都無法轉的話,生死來時,又怎麼解脫!(從佛學觀點來看,睡夢是個小生死。)嚴格說,“夢成就”之後,進而醒夢一如了,白天才真正進入如夢如幻的“幻觀成就”。
  第四,是身心清淨的“淨光成就”。
  有了前面這些基礎,然後才可能達到下面的“中陰身成就”;或者“頗哇成就”(轉識成就),臨終時依仗佛力、他力,往生他方佛國。
  如果沒有前面那四步身、心雙方的紮實根基,單獨專心修持中陰成就或頗哇法,生死到來時要想有把握,那是很困難的。
  經過這一步步的真修實證,生死來時才能夠做得了主。
  一般顯教攻擊密宗,認為太重視氣脈,太執著色身。但是,從“六成就”的修證次第,我們可以看到,密宗只是以氣脈成就為基礎;主要重心,仍然在於心性的解脫。同時,我們也可以更明確的體認到,身心的相輔相成,以及修持的不可躐等。
應知受生,名羯羅藍。父精母血,非是餘物。由父母精血,和合因緣,為識所緣,依止而住。
  【譯釋】“羯羅藍”是梵文的翻音,又譯成“凝滑”或“父母不淨和合”,指受精卵第一個七天的階段。
  “為識所緣”,中有的神識由於前面的動念,入了胎,與受精卵結合,這就是生命“十二緣起”中的“識緣名色”。從方才精神世界中的物理成份,進一步與物質世界結合。
  “為識所緣,依止而住。”這幾個字很有意思。我們知道,緣有四種:親因緣、所緣緣、等無間緣、增上綠。現代醫學把受精卵當成生命發育、成長的根源。但是從佛學觀點來看,這個受精卵只是“去後來先作主公”的阿賴耶識所緣的緣。
  由於阿賴耶識“執藏”的特性(也是根本無明所在),就把這一小顆受精卵當成自己,“依止而住”。
  從此,執著這一小塊胚胎的成長、發育,又開始了一個分段生死的過程。
  古今中外,幾乎所有的人類,都把“這段生命”,認為是神聖的,珍貴的,乃至無價的。但是,在佛的眼中看來,它只是一些因緣湊和,在某段時間、空間裏存在、變化的現象。因此,釋迦牟尼佛繼續說:
譬如依酪、瓶鑽人功,動轉不已,得有酥出,異此不生。當知父母不淨精血,羯羅藍身,亦複如是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拿酥油的形成,來作比方。當時印度製造酥油,是把牛奶倒進鍋裏,然後加進一小塊乳酪,一邊煮,一邊不停的攪動,經過一段時間,把它倒進桶裏。等它冷了,上面一層凝結的皮拿出來再提煉,就煉出酥油。其餘的,再經過加工就成為乳酪。所以,酥油是由鮮奶摻上乳酪,經過提煉而產生的。
  原先的父精、母卵,和後來附了神識的胚胎(這裏又稱為羯羅藍身)的關係,也是如此。這個最初期的分段生命,就是各種因緣聚合所產生的一種現象。
複次難陀,有四譬喻,汝當喜聽。如依青草,蟲乃得生。草非是蟲,蟲非雜草;然依於草,因緣和合,蟲乃得生,身作青色。難陀當知,父精母血,羯羅藍身亦複如是。因緣和合,大種根生。
  恐怕難陀還是不很清楚,釋迦牟尼佛接著又作幾個比方。
【譯釋】首先拿草蟲作例子。那些草蟲,因為依附了青草,才生長起來。青草並不是蟲子的生命,但是草蟲卻依賴著青草這個助緣,才能生存。而且,由於以草為生的原因,所以身子往往就像青草的顏色一樣。又譬如菜裏面的小蟲,往往也是像菜一樣的顏色。
  羯羅藍身和父精、母卵間的關係也是一樣,藉著父精、母卵的因緣和合,發展出一段新的生命的四大、六根。
如依牛糞生蟲,糞非是蟲,蟲非離糞;然依於糞,因緣和合,蟲乃得生,身作黃色。難陀當知,父精母血,羯羅藍身,亦複如是。因緣和合,大種根生。
  【譯釋】又好比牛糞生出的蟲。牛糞當然不是蟲,但是離開了牛糞,也就沒有這個蟲。必須依附牛糞,因緣湊和,才生出蟲來。這種蟲的顏色,就接近牛糞的顏色。
  釋迦牟尼佛舉了這個例子,繼續對難陀說,父精母卵和這個小胚胎的關係,也是如此。有了父精母卵,再加上中有的神識,以及各種因緣的配合,才生出了一段新的生命。
如依棗生蟲,棗非是蟲,蟲非離棗。然依於棗,因緣和合,蟲乃得生,身作赤色。難陀當知,又精母血羯羅裏身,亦複如是。因緣和合,大種根生。
  【譯釋】又譬如棗子生蟲,棗子不是蟲,但是離開了棗子,就生不出這個蟲。這種蟲的顏色,就類似棗子,是紅色的。
  父精母卵和羯羅藍身的關係,也是如此,由於各種因緣的聚合,才有這一段新的生命的開始。
如依酪生蟲,身作白色。廣說乃至因緣和合,大種根生。
【譯釋】好比乳酪生的小白蟲,也是同樣道理。事實上,所有的生命現象,都是因緣聚會而來。
 
  複次難陀,依父母不淨羯羅藍故,地界現前,堅鞕為性;水界現前,濕潤為性;大界現前,溫煖為性;風界現前,輕動為性。
  由於胚胎是藉由父母的精子、卵子而來,所以這個新的生命就蘊藏了如同父母所有的地、水、火、風這四大的性質。
  所謂地大,是堅實的生理結構。譬如骨骼、肌肉。
  水大,則是濕潤的,呈現液體狀態的生理部分。譬如血液、淋巴、荷爾蒙,以及其他體液。火大,指溫暖的生理功能。譬如所呈現出的體溫。風大,則是具有輕、動特質的生理機制。主要指身體內部的氣機,同時也包括了吸入的氧氣,以及呼出的二氧化碳。
難陀,若父母不淨羯羅藍身,但有地界,無水界者,即便乾燥,悉皆分散,譬如手握幹糗灰等。
  【譯釋】如果由受精卵而來的羯羅藍身,只有地大,而沒有水大的成份,那麼就乾燥的分散開來。好像用手握上一把幹麵粉,怎麼也捏不到一起。
若但水界,無地界者,即便離散,如油渧水。
  【譯釋】如果只有水大,沒有地大,那麼就會流散。好比油滴在水上,怎麼也不可能凝聚起來。
由水界故,地界不散;由地界故,水界不流。
  【譯釋】由於水大的作用,地大才能凝聚在一起;相對的,由於地大的作用,水大才不會流散。
難陀,羯羅藍身有地水界,無火界者,而便爛壞,譬如夏月,陰處肉團。
【譯釋】難陀,羯羅藍身但有地水火界,無風界者,即便不能增長廣大。
  初期的胚胎(也就是這裏所謂的羯羅藍身),如果只有地大、水大的成份,而缺少火大的功能,它就會像夏天裏,放在陰暗處的一塊肉,很快就爛了。
  如果初期的胚胎具備了地大、水大、火大等成份,但是缺少風大的話,這個胚胎就不會成長。
  此等皆由先業為因,更互為緣,共相招感,識乃得生。地界能持,水界能攝,火界能熟,風界能長。
  【譯釋】四大的成份、結構,乃至日後的發育、成長狀況,都由各個生命先前所造作的業因而來;而後,四大之間,乃至身心之間,又相互為緣,相輔相成的形成了新的生命。
  歸納來說,地大有把“持”的性能;水大有收“攝”的作用;火大能幫助發育、成“熟”;風大則促使成“長”。
難陀,又如有人,若彼弟子熟調沙糖,即以氣吹,令其增廣,於內虛空,猶如藕根。內身大種,地水火風,業力增長,亦複如是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不厭其詳的,繼續為難陀作解說。
  他說,難陀啊,又譬如吹糖人的師徒,技術很好,很會調製糖漿,他們能用特製的糖漿吹出,裏面是中空的各種形狀的東西。就好像裏面是中空的蓮藕那樣。四大所構成的,我們這個生命,也是同樣的原理,藉著父精、母卵的物質基礎,以及自己所挾帶的業氣,相互為緣,漸漸成長。
難陀,非父母不淨,有羯羅藍體;亦非母腹,亦非是業,非因非緣,但由此等眾緣和會,方始有胎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並不是有了父精母卵,就一定會形成有生命的胚胎;也不是因為有了子宮,就一定能孕育新的生命;同時,也不是因為阿賴耶識挾帶了各種善業、惡業的種子,就能形成新的生命。
  一個新的生命,是必須上面所說的各種因緣湊合了,才會產生。
如新種子,不被風日之所損壞,堅實無穴,藏舉合宜,下于良田,並有潤澤,因緣和合,方有芽莖,枝葉華果,次第增長。難陀,此之種子,非離緣合,芽等得生。
  【譯釋】譬如一顆新的種子,沒有被風吹日曬所損害,也沒有受到其他的損傷,保存得很好;把它種到一塊好地上,同時定期澆水。在各種條件的配合下,這顆種子才會發芽,長出枝葉,然後開花結果,不斷的成長。
  總之,一顆種子如果沒有其他因緣的配合,是不會發芽的。
如是應知,非唯父母,非但有業及以餘緣,而胎得生。要由父母精血,因緣和合,方有胎耳。
  【譯釋】由此,我們可以知道,並不是父母兩個結合,就會有新的生命;也不是有了中陰身,業識種子就能入胎;必需要父精母卵,再配合各種因緣,才會產生新的生命。
難陀,如明眼人,為求火故,將日光珠置於日中,以幹牛糞而置其上,方有火生。如是應知,依父母精血,因緣合故,方有胎生。
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這裏又拿印度當時的取火,來作比方。
  他說,難陀啊,好比要取火的話,就要把日光珠(凸透鏡)對著陽光,放在乾的牛糞上,過一段時間,才會生起火來。
  同樣的道理,我們要知道,父精母卵還需要其他因緣的配合,才可能受孕成胎。
父母不淨成羯羅藍,號之為色受想行識,即是其名,說為名色。
  【譯釋】中有的神識一旦入胎,這顆小小的受精卵已經不單純是生理細胞的組合,它同時和合著意識方面的活動。
  一個新的生命,在母體裏形成了。
  這顆小小的胚芽,照佛法的分析、歸納,已經具備了我們這個世界的生命的五種要素: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。
  在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裏面,“色”是指物質、生理部分,看得見的,譬如胚芽的細胞、組織。其餘的,“受、想、行、識”是看不見的,屬於精神、意識層面的,我們可以把它一起歸納為“名”。於是,佛法就把胚芽、胚胎這段生命,攏總叫為“名色”。也因此,中陰身入胎,進入受精卵這個過程,在“十二緣起”裏,就稱它作“識緣名色”。
  現在回過頭,看前面這段原文,釋迦牟尼佛繼續對難陀說,父精母卵所結合成的羯羅藍,具備了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這五種生命的現象與功能口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歸納起來,又可以叫它為“名色”。
此之蘊聚可惡,名色托生諸有,乃至少分刹那,我不讚歎。何以故?生諸有中,是為大苦。
  【譯釋】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又叫“五蘊”。“蘊”,有聚集的意思。欲界、色界的生命,是由這五種因素聚合而來。這“五蘊”裏面,包含了很多陰暗面,障礙了自性的光明,所以又叫“五陰”。
  由於“五蘊”、“五陰”的聚合,形成了痛苦、煩惱的生命,所以這裏說“蘊聚可惡”。
  現在我們接下來看這段原文的第二句,“名色托生諸有”:
  這個“名色”,我們前面說了,就是“五蘊”的別名。在這篇文章裏,也就是指前面那段文字裏的“羯羅藍”,那顆小小的受精卵。那麼,什麼叫“諸有”呢?
  佛學裏面所謂的“諸有”,是指各種不同的生命領域。三界一共有“二十五有”。
  欲界:四個惡道(地獄、畜牲、餓鬼、阿修羅),加上人道的四大洲,還有天道的六層欲界天,一共是十四有。
  色界:四個禪天,加上大梵天、淨居天、無想天,一共是七有。
  無色界:四空天,是四有。
  加起來,一共就是二十五有。這裏面,欲界、色界的生命都是由“五蘊”所構成。至於無色界,因為沒有形色,所以沒有“色蘊”,只由“四蘊”所構成。
  現在,這段原文的“名色托生諸有”,這個“諸有”,因為對應著“名色”--也就是“五蘊”,所以它不包括“無色界”。同時,這裏的“名色”又因為指的是上面那段的羯羅藍,所以,它所對應的“諸有”,就只限於“欲界”的各種生命,只有十四有了。
  現在我們回過頭看這段原文,釋迦牟尼佛說,五蘊聚合,構成了痛苦、煩惱的生命。不管這個小小的胚芽托生到那個生命領域,福報再好,痛苦再少,我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歡喜、讚歎。為什麼呢?因為,只要生在三界裏面,就是痛苦的。
譬如糞穢,少亦是臭。如是應知,生諸有中,少亦名苦。
  【譯釋】好比髒臭的糞便,即使再少量,也是臭的。同樣道理,只要在六道中,不論生在那一界,煩惱再少,也還是不究竟,還是沒有脫離痛苦。
  為什麼這麼說呢?下麵有進一步的解釋。
此五取蘊,色受想行識,皆有生住增長,及以衰壞。
  【譯釋】所謂“五取蘊”,也就是“五蘊”。“取”就是求取、執著的意思。在小乘裏,“取”是“煩惱”的代名詞;在大乘的唯識裏,“取”是“貪愛”的代名詞。總之,執取在貪愛的煩惱中,就是“取蘊”的意思。
  前面說過,生命是五蘊的組合,而五蘊之間又相互為緣,都在生、住、增長、衰壞的變化中。
生即是苦,住即是病,增長、衰壞即是老死。是故難陀,誰於有海,而生愛味?臥母胎中,受斯劇苦。
  【譯釋】所謂“生即是苦”,簡單說,“生”,本身就是苦。生命受了許多條件的限制,不自由,而且不圓滿;況且,既由“五取蘊”而來,所謂“有求皆苦”,除非解脫了所有結使,跳出三界,否則所有的“生”,都是痛苦的。這就是“生即是苦”。
  所謂“住即是病”,只要這個生命存在,不論色。
  受、想、行、識那一蘊,都帶來許多不完美的種子。所以說“住”本身就是病,有心病,也有身病。
  再下麵,“增長、衰壞即是老死”。所謂“增長衰壞”,用現代醫學術語,也可以說是新陳代謝。細胞、組織不斷更新,不斷成長,同時也一天天老化,一天天趨向死亡。所以莊子早就瀟灑的說了“方死方生,方生方死。”看通了這一點,對生命當然就少些貪戀,少些幻想與執著,也就少些煩惱和痛苦。只是,理論上雖然如此,事實上恐怕還是“看得破,忍不過。”就如袁太老師(煥仙)所說,“五蘊明明幻,諸緣處處癡。”
  而釋迦牟尼佛在這裏,依然苦口婆心的說:難陀啊,弄清楚生命怎麼回事,誰還會愛戀不舍呢?更何況,一進入母胎,就受著極端痛苦的煎熬。
  下面他就要對胎兒在母體裏的成長、變化,作更進一步的介紹。同時,我們拿現代醫學的研究報告作一對比,會發現非常有趣的類同。
複次難陀,如是應知,凡入胎者,大數言之,有三十八七日。
  【譯釋】這裏是就人的入胎來說,胎兒在母體裏大概經過三十八周。
  這點和目前西醫的觀點,完全一致。目前胚胎學對胎兒在母體裏的變化,也是以七天為一個區分階段。
  如果照道家所說,“人身為一小宇宙,宇宙為一大人身”的話,那麼有個非常奇妙的吻合:基督教的《聖經》裏面,上帝創造世界,也是七天的過程。
  (站在生命科學的立場,我們闡述佛法的同時,對於其他宗教文明的成就,也不妨歡喜讚歎的代為宣揚。其實,這也是任何一個宗教,所應有的精神與胸懷。)
 
 
胚芽的發展
第1周:
  初七日時,胎居母腹,如屑如癰,臥在糞穢,如處鍋中。身根及識,同居一處,壯熱煎熬,極受辛苦,名羯羅藍。狀如粥汁或如酪漿,于七日中,內熱煎煮。地界堅性,水界濕性,火界暖性,風界動性,方始現前。
  【譯釋】第一個七天當中,胚胎在母親肚子裏,就好像一片小木屑,又好像一個小肉瘡,躺在氣味惡臭的血肉堆裏。它整個身子,乃至精神意識,就在這一小滴半透明的胚芽裏。好像悶在一個不透氣的熱鍋裏,非常痛苦的受著煎熬。
  這個階段的小生命,就叫“羯羅藍”。外表看起來,好像一滴粥,又好像一滴乳漿。
  這七天裏,生理方面,地、水、火、風這四大的“性”、“質”,開始逐漸發育。
  現在讓我們看看,西醫胚胎學對這個階段所觀察的結果:
  第一天:精子與卵子混合成一個“合子”。這時仍然是單細胞。細胞核內形成三十三對染色體。(見圖一)
  第三天:精子進入卵子三十個小時後,“合子”分裂成兩個細胞。(見圖二)再四個小時後,“合子”分裂成四個細胞。(見圖三)
  第三天:“合子”已成為一個十六個細胞的卵裂球。輪廓像一粒桑椹,所以又叫做“桑椹胚”。體積和單細胞的“合子”相等,而且還被“透明帶”圍繞著。(見圖四)
  第四天:“桑椹胚”抵達子宮內腔,腔內的液體滲透過“透明帶”。“桑椹胚”的空隙逐漸變成一個泡,叫“胚泡”。(見圖五)
  很快的,“透明帶”消失,胚泡的外表形成“滋養層”,泡內腔有一小塊增厚區,叫“胚胎細胞群”。(見圖六)
  第五----第六天:“胚胎細胞滋養層”黏著子宮,形成了最初的胎盤,日後逐漸發展為胚胎。(見圖七)
  卵子受精第一周變化示意簡圖
  把西醫胚胎學對這個階段的研究,作了一點概括的介紹之後,我們再回過頭,把釋迦牟尼佛對這一階段的介紹,拿來作個比對。
  對於這個受精卵的外觀方面,他說:“如屑如癰,臥在糞穢,如處鍋中。”
  質地方面,他說:“狀如粥汁,或如酪漿。”
  至於內部成分方面,他就用“地界堅性,水界濕性,火界暖性,風界動性”來概括。
  如果用現代醫學的語言來說,那就是,受精卵的染色體,已經蘊涵了日後生長出骨骼、毛髮、肌肉、器官、血液、荷爾蒙,乃至強壯與否等的所有基因。
  當然,釋迦牟尼佛所說,不如現代醫學經過精密儀器實驗,所觀察的,來得細密,但卻不失簡要、中肯。
  而且,對兩千五百年前,當時人們所能接受的概念來說,充其量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。
  至於“身根及識,同居一處,壯熱煎熬,極受辛苦。”涉及到內心世界的部分,則有待各人的內證,以及日後科學的努力了。
第2周:
難陀,第二七日,胎居母腹,臥在糞穢,如處鍋中。身根及識,同居一處,壯熱煎熬,極受辛苦。於母腹中,有風自起,名為遍觸。從先業生,觸彼胎時,名額部陀。狀如稠酪,或如凝酥。于七日中,內熱煎煮,四界現前。
【譯釋】這一段前面的“胎居母腹,臥在糞穢,如處鍋中。身根及識,同居一處,壯熱煎熬,極受辛苦。”和第一個七天的描述一樣,這裏不再重複。
  再下面的敍述,不同了。“於母腹中,有風自起,名為遍觸,從先業生。”
  現在問題來了,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?什麼是“有風自起”?和前面“風界動性”那個風大的“風”,同還是不同呢?“從先業生”,又是什麼意思?為了對這段的語意掌握得更明確,我們參考一下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。這本經是對阿難說的,主要內容也是介紹胎兒在母體裏的變化。也有說,這兩者是同一經本,但由於翻譯的不同,而有差別。不論如何叫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對我們解讀《入胎經》是很有説明的。
  在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這本經裏,講到“第二七日”的時候,它的文字記載是:
  所感業風名為遍滿,其風微細,吹母左脅及以右脅,今歌羅邏(即羯羅藍)身相漸現,狀如稠酪,或似凝酥。內熱煎煮,便即轉為安浮陀身。如是四大,漸漸成就。
  綜合兩部經對於這第二個七天的敍述,我們可以歸納出幾個要點:
  (1)這股風是“自起”,有別于父母的遺傳而來。怎麼“自起”的呢?《入胎經》上說,“從先業生”,是中陰身的阿賴耶識所帶來的種子。混合了前面父精母卵所具備的風大,但又不限於那個風大。
  (2)這個“有風自起”的風,具備了“遍觸”、“遍滿”的特質,“令歌羅邏身相漸現”,能夠使這個小小的胚芽逐漸生長。因此,“有風自起”這個“風”,主要是股生命能,也就是道家、中醫所謂“人有三寶,神、氣、精”的“氣”。這是生命的精華,也是生命的原動力,是生命能的一個主要成分。
  因此,道家有“食氣者壽”的說法。而佛家則基於同樣的認識,有“安那般那”的修法,後來又發展出天臺宗的數息、隨息、止息等“六妙門”的修證。至於密宗,則普遍的著重於“氣”、“脈”的修煉。這本經典,基於同等的認識,每七天的變化、成長,都由不同作用的“風”來主導。這個“風”,也就是“氣”的代名詞。
  (1)為釋迦牟尼佛所傳授,注意出入息的修法。
  (2)天臺止觀的修持法門,歸納為六個步驟:一數(數息),二隨(隨息),三止(止息),四觀(慧觀),五還(返本歸元),六淨(清淨圓滿)。
  (3)參考了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這本經,我們發現了一個特殊的句子,“吹母左脅及以右脅”。
  “脅”,是指胸部靠近兩臂的部位。這一小片胚芽和母體胸部兩側的部位,建立了聯繫。這句話又怎麼理解呢?
  從中醫來說,肝經的分佈,正好聯繫了生殖器官與兩脅部位。在五行屬性上,肝屬木。
  母體一旦受精,卵巢立即分泌孕酮(黃體素荷爾蒙),這是水大。水生木,於是肝經起了變化。在中醫來說,肝藏血。肝屬木,木能生火。火又屬心,心主血脈, 於是又帶動血液迴圈。
  因此,“其風微細,吹母左脅及以右脅。”可以說就包含了上面這一連串的生理反應。
  用現代醫學語言來說,就是胚胎與母體建立了血液迴圈的脈道。開始由母體的血液輸入氧氣,以及其他的養分;同時把胚胎內部新陳代謝後的廢氣及其他剩餘物,經由血液流入母體排出。
  第二個七天,也就是第二個週期的胚胎,在佛經裏就叫“額部陀”。看起來,比第一個禮拜黏稠,所以說“狀如稠酪”,“或如凝酥”。這七天裏,附著在胚胎上面的神識,仍然是痛苦的,“內熱煎煮”,好像悶在熱鍋裏那樣,受著煎熬。
  現在讓我們再看看,西醫對這七天作了那些觀察?
  第八天:部分“胚泡”進人子宮內膜。“胚胎細胞群”增長成雙層“胚芽盤”。(見圖九)
  第九天:胚泡深入子宮內膜。開始入侵時的損口已由血纖維凝塊蓋起來。這時,“滋養層”出現一些小泡,互相溶合擴充,成為一網路系統(滋養層腔隙網路)。母體子宮內壁也起變化,細胞腫脹,細胞漿積聚大量積原和脂質,細微血管充血、擴張,形成了“血竇”。(見圖十)
到第十二天左右,毛細血管破裂,母體血液流入“滋養層腔隙網”。此時,胚體本身的血管尚未形成,但是經由滲透作用,由母體的血液中獲得所需的養分。胎盤由此與母體的血循環建立了交流。(見圖十一)
  第十三天:發展出“絨毛”、“絨毛腔”。
  “胚芽盤”首端出現“徵心基板”,日後發展為心臟;尾端連接“結締組織柄”。
  這短短的七天裏,真是變化得多彩多姿。概要來說,這片小小的胚芽,的確和母體的血循環建立了交流。也可以說是水大、人大、風大而致於地大的綜合性的重要發展。
  在佛經上,就簡單的用“四界現前”來概括。
  經過這些變化,當然,這時候的“胚芽”就不再是半透明的“狀如粥汁”,“或如酪漿”了。這時候它已經進入子宮內壁,看起來差不多如佛經所說,“狀如稠酪”。“地大”逐漸發展,凝結攏來,固定一處,所以又說“或如凝酥”。
  當然,佛經上的敍述比現代醫學簡略得多。但是關鍵性的變化,譬如這個週期裏,和母體血液迴圈所建立的聯繫,經典中就用“其風微細,吹母左脅及以右脅,令歌羅邏身相漸現。”來概括。用現代醫學觀點來說,這段敍述實在太攏侗。但是,如果綜合中醫的臟腑、經絡,以及五行生克的的觀點;再配合西醫性荷爾蒙的變化、胚胎與母體血循環的聯繫;融匯貫通之後,再回過頭來看經典上的這句話,那就不免要歎為觀止的發出會心的一笑了。
第3周:
難陀,第三七日,廣說如前。於母腹中,有風名刀鞘口,從先業生,觸彼胎時,名曰閉戶。狀如鐵箸,或如蚯蚓。 于七日中,四界現前。
  第三個七天,在前面成長的基礎上,又有一股風,叫“刀鞘口”。同樣,也是胚芽所蘊涵的一股生命能。
  胚芽這個時候,叫做“閉戶”,好像一把鐵筷子,又好像只蚯蚓。地、水、火、風四大仍不斷的成長著。
  現在讓我們看看西醫的研究成果:
  第三周時候,雙層的“胚芽盤”變成三層。(圖十二)
  第十八天前後,中胚層裏發展出脊索。
  隨著脊索的增長,胚芽盤逐漸變成長形。從縱剖面來看,它內部的結構,恰好如經典所說,“狀如鐵箸,或如蚯蚓。”(見圖十三)
  胚芽發展到第三周,胚前期的發育完成。
  從第四周開始,進入了胚胎期。
  
 
胚胎的變化
第4周:
難陀,第四七日,廣說如前,於母腹中,有風名為內門,從先業生,吹擊胎箭,名為健南。狀如鞋楥,或如溫石。 于七日中,四界現前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這第四個七天,就如同前面所說,在各種條件的配合下,胚胎繼續發展著。這個七天裏面,發展著一股叫“內門”的生命能。在這股生命能的作用下,胚胎的形狀發育得好像一隻鞋楥(修補鞋子或縫製鞋子時,用來做底襯的木制腳模),又好像塊溫石。這個階段又叫“健南”。
  現在讓我們看一下,西醫胚胎學對這個週期的觀察結果。
  第二十二----第二十四天,三個胚層各自分化,形成特定的組織和器官,各器官系統初步形成:
  1 發展出中空,兩端開口的神經管。大約兩天后,第二十四天左右,首尾兩端管口封閉,成為一個密管組織。(見圖十四)
  2 生長出脊髓,中樞神經系統開始萌芽。
  3 體節開始生長,每天大約增長三節。同時發育出生骨節細胞、生皮節細胞,以及生肌節細胞。
  第二十五天:(見圖十五)
  發展出鰓弓、腦泡、心泡,以及甲狀腺、肺、肝、胰、中腎小管等的原基。開始了血循環和心博動。
  第二十六天----二十八天:
  出現眼基板(日復發展為眼)、耳基板(日復發展為耳)、手肢芽、腳肢芽。(見圖十六)
  總之,從第四周開始,由三層的胚芽盤,各別生長分化成各類組織和器官。也就是細胞由多潛能化,趨向個別特殊性。因此,也可以說是,“內”部組織個別化,分“門”別類的各自發展。而經典中,則把這第四周的業風(氣機),命名為“內門”。
第5周:
難陀,第五七日,廣說如前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攝持。此風觸胎,有五相現,所謂兩臂、兩髀及頭。譬如春時,天降甘雨,樹林鬱茂,增長枝條。此亦如是,五相顯現。
【譯釋】難陀,到了第五個七天的時候,胚胎繼續發展著。
  這個時期的生命能,叫做“攝待”,使得胚胎長出“五相”----兩臂、兩股(大腿連著臀部的部位)和頭。就好像春天時候,經過春雨的滋潤,樹木增長出一些枝條。這個階段就是這樣,外觀上,發展出了這五種生理現相。
  現在我們看西醫的胚胎學,第五周時候的變化,大體也是如此。
  外型方面,頸曲加深,中腦曲出現。
  除了外型的特徵外,內部的結構方面,腦、下丘腦、上丘腦的區域出現局部細胞增殖;中腎管、輸尿管芽、生殖結節等都在發育中。
第6周:
難陀,第六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廣大,此風觸胎,有四相現,謂兩肘、兩膝。如春降雨,蓋草生枝,此亦如是,四相顯現。
【譯釋】難陀,第六個七天的氣機,把它訂名為“廣大”。
  這段期間,胚胎生長出兩肘、兩膝。這個階段,就好像經過春雨的滋潤,草木生出枝條。四肢就如此發展出來。
  從西醫的觀察,這個時期除了兩肘、兩膝之外,同時長出了兩手、兩腳;甚至十個手指、腳指也隱約可見。(見圖十七)
第7周和第8周:
難陀,第七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為旋轉。此風觸胎,有四相現,謂兩手兩腳,猶如聚沫,或如水苔,有此四相。
【譯釋】難陀,第八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翻轉。此風觸胎,有二十相現,謂手足十指。從此初生,猶如新雨,樹根始生。
  在西醫的胚胎學裏,手腳的發育成長,比起這本《入胎經》略早幾天。或許經過兩千五百年的時間,胚胎在母體裏的部分發育,略為提前。譬如現在的兒童,身心雙方都比四、五十年前來得早熟。
  用現代知識來說,隨著自然生態、物質條件的種種改變,人體也就相對應的作著調整、變化。從佛家的思想觀念來說,隨著眾生共業的不同,人類的正報----諸如平均壽命、身高、體重,乃至其他各種生理機制,也都跟著變化。
  譬如佛家的劫數觀念,有大劫、中劫、小劫。而小劫裏又分為增劫、減劫。佛經上說,人類最開始的時候,壽命是八萬四千歲。後來由於放逸、散漫,沒有保持正念、善行, 於是每一百年,人的壽命就減少一歲。
  越到後來,人心越為險惡。眾生共業所感,除了本身的正報之外,連帶的依報也受到影響。自然環境越來越差,人為及自然災害也越來越多,人的壽命就越來越短。到末法時代的後期,據佛經上記載,人類的平均壽命就只有十歲了。從八萬四千歲到十歲這一段漫長的歷程,就是“減劫”。
  由於長時期以來,各種災害的磨難,後來人類開始懺悔,回心向善,於是每一百年又增加一歲。到後來,人的壽命又回到八萬四千歲。這段歷程就是“增劫”。
  照佛經上所說,我們現在正在減劫中,人類的平均壽命也在逐漸減少。可是到目前為止,還沒有整個地球人類平均壽命的長期統計資料,還無法對佛經這一論點提出資料性的證明。
  但是,據中國歷史的記載,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王、武王、周公等,都活了一百多歲。相比之下,人的壽命是減少了。
  雖然物質文明不斷的進步,醫藥科技又不斷的突飛猛進,但是環境污染的日趨嚴重,自然生態的破壞,乃至病毒頑強怪異的翻新、變化,所以人類所面臨的死亡威脅,不但沒有因為科技的進步而減少,甚至有更趨增加的跡象。或許這就如佛經所說,是人心不古,世風日下的果報吧!
  以此類推,兩千五百年後,如果這本佛經仍然存在,那麼經典中的記述,比照當時胚胎的成長,很可能有著更多的差異。
  講到這裏,我們不要忘了這本經典的緣起,是由沉迷欲樂的難陀而來。為了使他迷途知返,使他領悟到生命的苦、空、無常、無我,釋迦牟尼佛施展了各種方便,帶他上了天堂,同時又帶他下到地獄。然後再不厭其煩的為他講說“入胎”的過程、變化。主要目的,在於點出生命現象的變化----沒有一個永恆的歸宿,也沒有一個真實的幸福。同時寓意了“觀身不淨,觀受是苦,觀心無常,觀法無我”這小乘修證的中心。因此,這本《佛為難陀說出家入胎經》的重點,並不在 於“胚胎學”的介紹和探討。只不過,在釋迦牟尼佛的接引方便中,我們對於佛陀的權巧智慧,又多了一層認識。
  也因此,從第九個七天開始,我們不再一項項與西醫作精詳的比對。我們只在個別的關鍵處,借用現代醫學為類比說明。否則,一路像西醫胚胎學似的詳細介紹下去,恐怕讀者們看了,也要覺得頭大而乏味的。
第9周:
第九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日分散。此風觸胎,有九種相現。謂二眼、二耳、二鼻,並口,及下二穴。
  【譯釋】這九種相就是九竅。兩眼、兩耳、兩鼻孔、嘴巴這七竅,加上下面的肛門、尿道,一共是九竅.
 
胎兒的發育(一)
第10周:
第十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堅鞕,今胎堅實。即此七日,於母胎中,有風名曰普門,此風吹脹胎藏,猶如浮囊,以氣吹滿。
  【譯釋】到了第十個七天,這段時期的生理機能,就叫做“堅鞕”,胎兄發育得更為堅實。同時還有一股叫“普門”的風,使得整個胚胎飽滿,好像充滿了氣的浮囊。
  就西醫來說,第三個月開始,直到出生期,這個階段叫做“胎期”。這期間,體軀增長;器官和組織開始正式發育。從前面的“胚胎期”,又進入一個新的階段。而《入胎經》,恰好把這個階段叫做“堅鞕”。
  不同的是,《入胎經》又再強調,整個胚胎是“以氣吹滿”。主要還是由於“氣”的作用,“令胎堅實”。這種觀點,和目前西醫的觀點則有所不同。
第11周:
難陀,第十一七日,於母胎中,有風名田疏通。此風觸胎,令胎通徹,有九孔現。若母行立坐臥,作事業時,彼風旋轉虛通,漸令孔大。若風向上,上孔便開;若向下時,即通下穴。譬如鍛師及彼弟子,以槖扇時,上下通氣。風作事已,即便隱滅。
  【譯釋】“堅實”之後,接著就要“疏通”,把這胎充實。
  蓬勃的生機,運化到全身,胎兒才會健全的發育、成長。在“疏通”這個功能上,當然“氣”的特質就表現得更為明顯。所以釋迦牟尼佛在上面這段,對難陀說:
  第十一個七天當中,母胎裏的氣機,繼續發揮了“疏通”的功能。這股生命能的作用,遠及全身,使得九竅更為成熟。
  當母親或走、或立、或坐、或臥、或者工作的時候,隨著母體生命能的運作,又輔助了胎兒內在氣機的運轉,九竅逐漸發育成長。
  如果氣機向上運行(上行氣),就疏通身體上部的孔道(脈道);如果氣機向下運行(下行氣),就疏通下部的(下半身的)孔道(脈道)。胎兒和母體間,氣機的互動,就好比鍛師(冶金的師父)和他的徒弟(徒弟比喻胎兒,鍛師比喻母親)用的槖扇(風箱)上下通氣。藉由上行氣、下行氣的交互作用,胎兒一天天的成長。
  氣機運行到某個階段,它又自然會進入“止息”的狀態。這就是“風作事已,即便隱滅。”
  氣機止息下來,這個時候並不是死亡,也不是停止生長。相反的,這時候的生機就好比在將養生息,也好比在充電。借用老子的話,就是“致虛極,守靜篤,萬物並作”的道理。
  拿現代一般人比較容易理解的比方,就好像動物的冬眠狀態。停止了呼吸,生命能幾乎不消耗,所以就不吃、不喝,像睡個大長覺,養足了精神,等冬天過了,再出來活動。
  其實,“息”在生命成長中所扮演的角色,遠超過“冬眠”的作用。
  如果把“氣”比方成一棵生命之樹,那麼“息”就好比這棵生命之樹的根。地面上看不見它,但是“氣”由它來,“氣”由它而生。那麼,我們如果追問,這棵生命之樹的根又種在那裏呢?勉強說,就是在“空”中。
  這個“空”,不是物理世界虛空的“空”,這個“空”是心物一元,真空生妙有的“空”。談到這裏,又是一個“唯證乃知”的實證境界了。
  胎兒出生後,隨著後天生命的成長、物欲的幹擾、身心的動亂,這種“息”的靜止狀態越來越少,越來越短。因此,老、弱、病、死也就隨之而來,成為無法逃避的必然現象。
  佛道兩家要想扭轉這個惡性循環,提出了各種理論和修證方法。而“止息”,恰恰是佛道兩家共通的基礎功夫。如果達不到“止息”,那就談不到“四禪八定”,也談不到“煉精化氣、煉氣化神、煉神還虛”。至於我們前面提到的,佛家“安那般那”,以及“六妙門”的修證,也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。
第12周:
難陀,第十二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曲口。此風吹胎,於左右邊作大小腸,猶如藕絲,如是依身交給而住。即此七日,複有風,名曰穿發,於彼胎內,作一百三十節,無有增減;複由風力,作一百禁處。
【譯釋】在第十二個七天裏,這個階段的生命能,就叫做“曲口”。大、小腸開始發育著。同時又像“穿發”般的,生出一百三十節和一百個禁處。
  究竟“一百三十節”和“一百個禁處”是什麼?看到這裏,我們覺得文字的涵意不是十分明確。所以再參考一下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,這一部分的原文如下:
  十二七日,處母胎時,複感業風,名為曲口。由此風力,左右腮間生大小腸,猶如藕絲及緊紡線置在於地,十八周轉,依身而住。複有一風名為穿發,由此風故,三百二十支節,及一百一穴生在身中。
  這部經典裏記載的是,“三百二十支節,及百一穴。”數字上跟《入胎經》有出入,但是文字相互比對之後,意義比較明確了。
  【今按】(1)胎兒的腸,大部分是由胚胎期的中腸發育演變出來。胚胎在第四周時,發育出一條直管狀的中腸。
  中腸從第六周開始旋轉、發育,到了第十一至第十二周時,完成了旋轉,而且發育出了小腸(包括主腸、回腸、十二指腸),以及大腸(結腸、盲腸)。恰好,釋迦牟尼怫就在這第十二周時,介紹出大、小腸的形成。
  (2)由於大、小腸是彎彎曲曲的,所以釋迦牟尼怫就把這個時期訂名為“曲口”。
  (3)接下來,這一周生理機能又發揮著“穿發”的特性。“穿發”又是什麼意思呢?顧名思義,大概差不多像發絲一樣細,而且是細長的、穿越的。那麼,這三百二十支節很可能指的是神經。至於《入胎經》上所說的“一百三十節”,與《處胎會》所說的“三百二十支節”,雖然數字上有出入,但是卻分別用到了“節”與“支節”的字眼。而神經系統恰好如樹枝狀的,分在體軀、四肢,以及各個臟器官。
  為了再求佐證,我們再比照一下西醫的胚胎學。又有一個奇妙的吻合,神經細胞在胚芽的第十八天左右,已經開始出現。但是直到第十二周的末期,神經系統才基本形成,開始感應到體外的刺激。譬如對於外在的觸動,以及聲、光等,作出了微弱的反射動作。
  (4)至於《 入胎經》上的“一百禁處”,或者《處胎會》中的“百一穴”,或許就是目前中醫針灸上的一百多個常用穴了。近年來,針灸學配合人體解剖學的研究,發現到經穴(或者稱為氣穴、穴道、穴位)恰好是沿著神經線(尤其是神經叢,或者神經節部位)分佈。
 
  
胎兒的發育(二)
第13周:
難陀,第十三七日,於母腹中,以前風力,知有饑渴。母飲食時,所有滋味從臍而入,藉以資身。
  【譯釋】“以前風力”,由於前面那些生理機能的開展,有了饑渴的感受。母親吃了東西,這些滋養經過胎盤、臍帶,到了胎兒那裏。胎兒因此不斷的發育、成長。
  這裏有幾點,值得我們注意的:
  (1)“以前風力,知有饑渴。”這步生理反映,如果用佛學名詞的話,就相當於“受”的作用。
  現在我們回顧一下前面:“第九七日”,發展了“六入”--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。到了“第十二七日”,神經系統的架構大致形成。用佛學名詞的話,就是有了感應“觸”“受”的基礎。歸納起來,配合佛家解釋生命緣起的“十二因緣”的概念,這就是“六入緣觸,觸緣受。”
  (2)前面,在“第二七日”時,我們講過,胚芽已經跟母體的血循環建立了聯繫。母體的養分,已經經由血液,滲透進入這個新的生命。這裏為什麼又說,“從臍而入,藉以資身。”究竟什麼意思呢?
  現在讓我們再參考一下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的相關的敍述:
  所有滋味,於身穴中,及以臍輪,資持潤益。
  看到這裏,意義比較明朗了,《入胎經》上所說的“臍”,並不限於肚臍或者臍帶。它主要是指臍輪而言。胚胎體內的氣機,開始孕育出最初步的氣穴及脈輪。
  (3)臍輪是密宗“三脈七輪”中的一輪,又叫“化輪”。所謂“化”,就是生長、變化的意思。在密宗的氣脈學說裏,認為胎兒離開了母體,生命的功能,主要仍經由這裏,不停的生髮、變化。
  從西醫觀點來說,胎兒在母體裏,是靠著臍帶,從母體吸收養分。就佛、道兩家的修證學說,一個新的生命,主要是經由這個部位的氣化功能,變化、生長著。
  (4)從道家、中醫的觀點來說,密宗臍輪的範圍,關聯到“腎”。這個“腎”,跟西醫裏面的腎臟是兩種概念。中醫的腎,包括了有形的腎臟這個器官,還包括了腎經這整條經脈,同時關聯到性荷爾蒙、腦下垂體等荷爾蒙系統。中醫認為腎屬水,把“腎”看成我們生命的先天之本,主腦,主生殖。肩負著生殖,以及腦部功能的重任。
  總之,“臍輪”這個範圍,具備了重要的生長、變化的功能。因此,密宗把這個脈輪又叫做“化輪”。那麼,它進一步會變化出什麼呢?
第14周:
難陀,第十四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線口。其風令胎生一千筋,身前有二百五十,身後有二百五十,右邊二百五十,左邊二百五十。
  【譯釋】第十四個七天裏,這個階段的生理機能叫“線口”,胎兒生出一千條筋。身前大約有兩百五十條,身後大約是兩百五十條,左邊、右邊也大約各有兩百五十條。
  我們前面說了,臍輪的功能,關聯到中醫裏面的腎。在中醫的五行學說裏,腎屬水。水能生木,而木,屬肝。中醫的這個肝,除了器官方面的肝臟,還包括經脈方面的肝經。它主筋,主調達、疏泄。關係到筋的生長、發育,同時具備了調達、疏通的作用,使人體的氣機和諧通暢的運行。
  在上一個週期,“第十三七日”,臍輪初步呈現之後,經過這個“化輪”的生化,體內的氣機開始逐步形成經絡、脈輪的系統,開始要形成一個規律性的網路。
  這時候,肝經同時也就要發揮它調達、疏泄的功能了。
  因此,“第十四七日”生出一大堆的筋,就象徵著肝經為經脈系統所作的準備。也可以說是氣機的混沌的狀態,邁向規律化的經脈體系的一個過程。
 
  
胎兒的發育(三)
第15周:
難陀,第十五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蓮花,能與胎子作二十種脈,吸諸滋味。身前有五,身後有五,右邊有五,左邊有五。其脈有種種名及種種色。或名伴,或名力,或名勢。色有青、黃、赤、白、豆蘇、油酪等色,更有多色共相和雜。難陀,其二十脈,別各有四十脈,以為眷屬,合有八百,吸氣之脈。於身前後左右,各有二百。難陀,此八百脈各有一百道脈,眷屬相連,合有八萬,前有二萬,後有二萬,右有二萬,左有二萬。難陀,此八萬脈,複有袈多孔穴,或一孔、二孔,乃至七孔,-一各與毛孔相連,猶如藕根有多孔隙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這段所講的,在現代人看來,更是天花亂墜,匪夷所思了。究竟在說什麼呢?讓我們再參考一下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這本經吧!
  十五七日處母胎時,複感業風名為蓮花。由此風力生二十脈,飲食滋味流入此脈,潤益其身。(下略)
  同樣的,第十五個七天,生理機能的特徵,被訂名為“蓮花”。胎兒生出二十條主要的脈道。但是比起《入胎經》裏面“吸諸滋味”這句原文,《處胎會》這部分就說得清楚許多,它說“飲食滋味,流入此脈,潤益其身。”母體的養分經由它們運化、生髮,供應全身。
  現在我們再回到《入胎經》,繼續往下看。
  這些脈道平均散佈著,二十條主要的脈道,分佈在身前五條,身後五條,右邊五條,左邊五條。其中,有些是從屬性的,可以歸為“伴”的一類;有些是強有力的,可以歸為“力”的一類;還有些是蓄勢而動的,那就歸為“勢”的一類。
  不同的脈,有不同的生理功能;不同的生理功能,會發出不同的光色。因此,這些脈有青色的、黃色的、紅色的、白色的、奶油色的,還有些是不同光色混合的。
  這二十條主要的脈,各有四十條支脈。這樣,總共就有八百條支脈。每條支脈又分出一百條細微的脈,這些微細的脈相互聯繫著,加起來,總共差不多有八萬,平均分佈在身體的前、後、左、右。這八萬的微細細脈上,又有許多小孔穴。有的上面一個孔,有的上面兩個孔,甚至於有多達七個孔的。這數不清的小孔,都跟毛孔相通。就像藕根那樣,裏面有幾條粗大的管道,同時又有很多細小的孔隙。
  【今按】這一段講的,真讓人覺得撲塑迷離,好像進入了天方夜譚似的。其實這些都是實際的狀況,生命是非常奧妙的。這一段內容,涉及到很多重要的觀點。
  (1 )這個階段的發育,主要在於“脈”。“脈”是什麼呢?所謂“脈”,就是通道。血液的通道是“血脈”,氣機的通道就是“氣脈”。多數的西醫們,聽到什麼氣脈、經絡的,就頭痛。在哪里呢?明明看不見嘛!把人體剖開了,即使用顯微鏡找,也找不到啊!但是,我們不能因此而否定它的存在。譬如空中的氣流,海裏的洋流(暖流、寒流),都沒有一個具體、有形質的通道,但是他們----尤其是洋流,都循著固定的路線,就好像是經由一個通道在走動似的。人體裏的氣脈也是如此,雖然沒有看得見的,有形式的通道,但的確循著固定的通路運行著。
  (2)道家、中醫把人體主要的氣脈歸納為十二正經、十五絡脈,以及奇經八脈。沿著經脈,又分佈著一些經氣彙聚的穴位。這就是武俠小說裏所說的穴道,也就是中醫針灸裏所謂的經穴。
  這些經穴,近些年來,經過科學儀器的測試,已經有了初步的資料----穴位所經過的人體表面,產生出較大的電阻。
  (3)至於佛家的密宗,則偏重在實證的基礎上,又作了更精簡的歸納,把它分類為三脈(左脈、中脈、右脈)、七輪(梵穴輪、頂輪、眉間輪、喉輪、心輪、臍輪、海底輪)。經過靜定的修煉,這些脈輪就會逐步呈現出來。
  (4)如果打通了三脈七輪,在修密宗的看來,就認為了不起了。當然,這個成就是很難得的。可是在生理修煉上,只能說打下了初步的基礎。過此以往,功夫越細密,對自己身體脈絡的結構,才體會的更微細。再經修煉,才會認識到八萬脈絡是何等境況。
  (5)既然“脈”是“氣”的通道,那麼,發展過程中,肯定是先有“氣”,然後才有“脈”、“輪”。
  我們回顧一下《入胎經》上,這個小生命的演進。
  “氣”----生命的基礎能量,發展到第十三周時,孕育出最初步的“脈輪”----開展出臍輪的作用。
  然後,第十四周時,肝經發揮了調達、疏泄的功能,幫著氣機從混沌攏侗的狀態,發展出規律性的軌道。到了第十五周時,終於開展出了八萬“脈絡”。
  (6)現在還有一個問題,這裏講到脈有“青、黃、赤、白、豆蘇、油酪”等各種顏色。西醫看到這裏,頭更大了。如果說“氣”嘛,反正眼睛看不見的;而且氣脈上穴位的皮膚表面,的確呈現了比較大的電阻反應。但是這裏卻說到這麼明確的顏“色”,這就實在讓人頭暈目眩了。這些顏色在哪里啊?到哪里去看啊?
  很有趣的,道家、中醫對於人體經脈的結構、體系,與密宗歸納的不同;與這本經典介紹的也不相同。
  但是,他們把人體內部的五臟、六腑,按照說法不同的生理功能,也配上了各種顏色。譬如心屬火,是紅色;肝屬木,是青色;脾屬土,是黃色;肺屬金,是白色;腎屬水,是黑色。
  不要說西醫了,但凡具備一些生理常識的,看到這些顏色的配對,都要大搖其頭了。肝裏面都是血,怎麼會是青色?腎臟掏出來,明明是暗紅的。再怎麼看也不是黑色的啊!
  比較包容的人們會認為,中醫形成這些學說的時候,還沒有解剖學,所以說的不科學,這是難怪的。其實,中醫非常科學,它的許多理論都建立在實證的基礎上。如果具備了足夠的靜定修養,那麼對體內經脈的走向,乃至臟腑的屬性、光色,就會有所體認了。
  我們舉個比較淺近的例子,假使你靜坐時候,眼前呈現一片青色,那麼你要當心,很可能肝出了問題。如果靜下來,看到的是黑色,那麼很可能腎有毛病了。不過,這些光色也可能不是生理方面的反應。譬如,黑色有時候也預示著外來的災難;紅色有時候也預示著血光之災。總之,這些都屬於身心科學的內涵,非常豐富,也很深奧,我們這裏只能點到為止。
  如果臟腑由於不同的生理功能,而配屬不同的光色,那麼氣脈當然也同樣的,由於不同的生理功能,而呈現各種不同的光色了。
  這種“光色”,是生命能所放射的光。跟身體內部各種組織、器官的“顏色”,屬於不同的範疇。所以,當我們這個生命死了,身體內部的氣機停了,那麼各種不同生理功能所呈現的光色也沒有了。但是各部分生理組織,在沒有爛壞之前,它的顏色還是保持不變的。
  有現代的物理學概念的就知道,不同的光色,是由不同的光波而來。其實,光除了“粒子”的特質外,同時也是一種“波”。現代科學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知道,波是能量所表現出來的一種現象。也可以說,能量會呈現出一種波的狀態。宇宙間充滿了各種不同頻率的波,我們肉眼看得見的波,又叫“可見光”。它在宇宙各種不同的波中,所占的比例,非常非常小。
  不同頻率的光,呈現不同的光波,同時呈現不同的光色,有著不同的功效。譬如紫外線光有殺菌的作用;紅外線光則有止痛的作用。在這個理論基礎上,我們身體內部的脈絡,由於不同的生理功能,當然也就呈現出各種不同的光色了。有關生命與光的關聯,讀者可參考朱文光博士著作的《生命的神光》一書。(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出版)
  (7)這個階段的生理機能,叫做“蓮花”,也很有意思。
  ①蓮花的根、莖,和其他植物有所不同。不論它的根或者莖,裏面都分佈著一條條明顯的、中空的管道,管壁上又分佈著一些小孔隙。恰好象徵人體氣脈、網路的分佈。
  ②臍輪的形狀,就好像一朵綻放的蓮花,在腹部,有如一把倒轉、張開的傘,如傘狀般的散佈開來。一般佛經裏所謂的“千葉蓮花”,就象徵著生命裏的這個“化輪”。一般顯教不跟你談氣脈,但是氣脈的道理往往就藏在一些比喻,或者名詞裏。普通人看了,以為是佛經誇大或神化式的形容。殊不知,裏面正蘊藏著身心科學的內涵。密宗的“三脈七輪”,認為臍輪有六十四脈,那只是概要的歸納。事實上,它的微細脈絡就如“千葉蓮花”,一個一個數,是數不清的。蓮花盛開之後,當然就像其他花朵一樣,漸漸凋謝。但是它和其他植物的開花有所不同,它是“花果同時”。開花的同時,蓮子就在蓮蓬裏成長;花瓣凋謝後,蓮子也差不多成熟了。又象徵著生命中,生生不已的生機。任何人只要善於掌握這股生機,就能生生不己的與天地同休,與日月並明。於是道家有所謂的長生不老,而佛家則傳下了留形住世的佳話。
  (留形住世:釋迦牟尼佛圓寂前,吩咐羅侯羅、君荼缽歎、賓頭盧尊者、迦葉尊者這四大弟子“留形住世”。保持這個肉體的生命,一直活下去,給世人作個活的證明----生命的力量是不可思議,而永無止境的。)
 
胎兒的發育(四)
第16周:
難陀,第十六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甘露行,此風能為方便,安置胎子二眼處所。如是兩耳、兩鼻、口咽、胸臆,令食入得停儲之處,能令通過出入氣息。譬如陶師及彼弟子,取好泥團,安在輪上,隨其器物,形勢安布,令無差舛。此由業風,能作如是,於眼等處,隨勢安布,乃至能今通過出入氣息,亦無爽失。
  【譯釋】第十六個七天當中,生理機能發揮了“甘露行”的特質,把胎兒的兩眼安置妥當。
  同時,兩個耳朵、兩個鼻孔、口腔、咽喉,以及通過食物的食道管,通過呼吸的氣管,都生長發育起來。
  就好像做陶器的師父,幫助他的徒弟,選了質地細膩,可以做陶器的泥團,放在做陶坯的轉輪上,做出想要做的東西。
  這股生理機能就是這樣的,安置了兩眼、兩耳、口、鼻,以及食道、氣管等,使得各就其位,以備各司其職。
  上面是這一段的白話解釋。現在,有幾點要提起大家注意的:
  (1 )西醫的胚胎學裏,在第十六週末時,胎兒的兩眼向前遷移,同時耳朵在頭的兩邊,明顯的長了出來。
  (2)釋迦牟尼佛在這裏,用泥坯在轉輪上的比喻,很有意思,恰好象徵了脈輪的作用。
  這一段文字所敍述的生理變化,用密宗觀點來講,涉及到頭輪、眉間輪、喉輪,與心輪的範圍。
  (3)從這段文字來看,似乎只講了上半身。“令食入,得停儲之處,能令通過出入氣息。”這句話的語意不是根明確,是不是涉及到消化、排泄系統?有沒有涉及到下半身?還是只發展到胃部呢?
  現在讓我們再參考一下《佛為阿難說處胎會》,這一段怎麼說的呢?
  十六七日處母胎時,複感業風名為甘露。由此風力,令此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胸臆、心臟、四邊、九孔之處,悉令開發。出入氣息上下通徹,無有障礙。若有飲食,滋潤其身,有停積處,複能銷化,從下流出。譬如窯師及其弟子,能善調泥,安布輪繩,下上迥轉,所造器物而得成就。 此亦如是,皆由風力及善惡業,令眼耳等,漸漸具足。
  (1)四邊:指的是身前、身後、身左、身右。
  (2)九孔: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“九竅”。參考原經文“第九七日”的“九相”,及“第十一七日”的“九孔”。
  (3)“出入氣息上下通徹,無有障礙。”胎兒還沒有接觸到外面的大氣,所以這個“出入氣息”,不是指肺部的呼吸,它指的是包括了呼吸系統的全身的氣機。道家有所謂“至人之息以踵”,修煉有成就的人,氣機就如胎兒那樣,上下通暢,直到腳底。“常人之息以喉”,一般的凡人,都在忙亂煩惱中,沒有靜定的修養,“方生方死”,分分秒秒都在外放、消耗。原本胎兒時期,“上下通徹,無有障礙”的氣機,逐漸衰弱、閉塞。到後來,就只剩下肺部的呼吸還是通暢的。所以說,“常人之息以喉”。
  (4)飲食的通道、貯存、消化、排泄等功能,都在發育成長中。
  【今按】(1)讀了《處胎會》這段原文,意義明朗了。很明顯的,這第十六周的生理變化,不僅僅限於上半身的組織、功能。它影響到全身的範圍。
  (2)如果就實際的氣脈修證而言,海底氣機發動後,沿著中脈上沖頂輪。不論密宗或者道家都是這個路線。頂輪的運化,直接影響到腦垂體以及下丘腦的荷爾蒙;由此,又關聯到全身的荷爾蒙系統。呂純陽《百字銘》所說的“白雲朝頂上,甘露灑須彌”,就是指的這個境況。生命在母體裏的發育,大致循著類同的路線。經脈網路孕育之後,到了這“第十六七日”,由臍輪運化出的生命能,向下通至海底;向上,則經由心輪、喉輪、眉間輪而至頂輪。所以叫《處胎會》這本經的比喻,說到“安布輪繩,下上廻轉,所造器物,而得成就”,藉著“輪繩”以及“下上迥轉”,象徵這個階段脈輪的運化。頂輪一經開發,同時關聯到荷爾蒙系統的發育。荷爾蒙對人體的生長,新陳代謝的活動,乃至各個臟器的功能,都有密切的關係。在脈輪(氣大),以及荷爾蒙(水大)的雙重作用下,胎兒成長、發育著。所以《處胎會》上說“由此風力,令此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胸臆、心臟、四邊、九孔之處,悉令開發。出入氣息上下通徹,無有障礙。”
  (3)如我們前面所說,每種“業風”的名字,都有它的涵義。如果把住胎當中,這些業風的名字陳列出來,我們不難發現,“甘露行”這個名字的特殊性。在這“第十六周”之前的業風,依次命名為:羯羅藍、遍觸、刀鞘口、內門、攝持、廣大、旋轉、翻轉、分散、堅鞭、疏通、曲口、線口、蓮花。在這之後的業風的名字為:毛拂口、無垢、堅固、生起、浮流、淨持、滋漫、持城、生成、曲藥、花條、鐵口、藍花。前後對照下來,“甘露行”這個名字,似乎特別突顯了體內腺體的成長、運行。看到這裏,我們不免好奇,西醫胚胎學對於這個階段,有那些研究成果呢?
  (4)根據胚胎學的研究顯示,到了第四個月時,腦垂體的各組成部分,已經基本分化。在細胞分化的同時,腦垂體的分泌功能也在同步的發展著。由於腦垂體的分泌,又帶動了其他的內分泌系統。恰好,第四個月時,胎兒體內產生了胰島素,以及微量的腎上腺素。同時在一百天左右,胎兒的血液中測量出了甲狀腺素。除了上面各種內分泌的發展,胎兒體內其他的分泌,譬如由胸腺和骨髓分化出的淋巴細胞,也在第四個月時,進入了血循環。胎兒的汗腺,則在第15、16周左右,開始出現在手掌,以及腳底部位。至於胎兒的脂性分泌,也是在第16周至17周時,開始了活動。
  看到這裏,我們禁不住再一次的訝異,兩千五百年前,釋迦牟尼佛是如何窺知,這部分微妙的變化?而把這個週期的生理機能訂名為“甘露行”,同時又描述得那麼簡單扼要。
胎兒的發育(五)
第17周:
難陀,第十七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毛拂口。此風能於胎子眼、耳、鼻、口、咽喉、胸臆、食入之處,今其滑澤,通出入氣息,安置處所。譬如巧匠,若彼男女,取塵翳鏡,以油及灰,或以細土,揩拭令淨。此由業風,能作如是安布處所,無有障礙。
  【譯釋】第十七周的生理機能叫“毛拂口”。能使胎兒的眼、耳、鼻、口、咽喉,乃至呼吸系統、循環系統、消化系統等等,更加潤澤、通暢。
  就好比巧手的工匠,用油沾上粗灰,或者細土,把積了塵垢的鏡子擦拭乾淨。這周的生理機能就是這樣,使得各處發育妥當。
  【今按】我們前面講到,胎兒到16~17周時,開始了脂性分泌。而《入胎經》這裏則說到“令其滑澤”,同時又作了譬喻說“以油及灰”、“揩拭令淨”。
第18周:
難陀,第十八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無垢,能令胎子六處清淨。如日月輪,大雲覆蔽,猛風忽起,吹雲四散,光輪清淨。難陀,此業風力,令其胎子六根清淨,亦複如是。
  【譯釋】在第十八周,一股叫“無垢”的生理機能,使得胎兒的六處(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等整體的生理器官、組織)清爽。
  好比太陽、月亮被雲遮住。忽然起了大風,把雲吹散開來,陽光、月光就朗照中天。這個時期的氣機,使得胎兒六根清爽的機理,大致就是如此。
  【今按】胎兒越趨成熟,它的各個器官、組織間的界限,才越趨完整的孕育出來。譬如孵化中的小雞,如果時間沒到,提早幾天把蛋殼剝開,那麼小雞的眼睛、耳朵、絨毛等等都還沒有發育完成,很可能還是血肉模糊的,很不清爽。
  胎兒在母體裏也是如此,沒發育完成前,眼睛、耳朵等各部分組織的界限都還不夠完整。當然,也就不清爽。到了第十八周,發育得比較成熟了,所以這裏說“令胎子六處清淨”。
第19周:
難陀,第十九七日,於母腹內,令其胎子成就四根:眼、耳、鼻、舌。入母腹時,先得三根,謂:身、命、意。
  【譯釋】胎兒的眼、耳、鼻、舌這幾部分的組織,經過前面“無垢”的生理作用,清爽之後,這一周發育得更成熟了。至於身根、命根、意根這三部分,是初入胎時就已經有了的。
第20周:
難陀,第二十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堅固,此風依胎,左腳生指節二十骨,右腳亦生二十骨,足跟四骨,髆有二骨,膝有二骨, 髀有二骨,腰髖有三骨,脊有十八骨,肋有二十四骨。複依左手,生指節二十骨,複依右手,亦生二十。腕有二骨,臂有四骨,胸有七骨,肩有七骨,項有四骨,頷有二骨,齒有三十二骨,髑髏四骨。難陀,譬如塑師,或彼弟于,先用鞍木,作其相狀,次以繩纏,後安諸泥,以成形像,此業風力,安布諸骨,亦複如是。此中大骨,數有二百,除餘小骨。
  【譯釋】到了第二十周,一股叫“堅固”的生理機能,發育出許許多多的骨頭。
  就好比一個雕塑師和他徒弟一起,要塑成一尊像,首先要用木頭做出一個架子,然後用繩子纏好,最後再敷上泥料,才完成一尊塑像。這一周,“堅固”的氣機,發育出大大小小的骨頭,也就是這個道理。其中,除了細小的骨節外,大一點的骨頭總共差不多有兩百個。
  【今按】(1)一般成人骨頭有206塊,嬰兒剛生下來有300多塊,後來有些骨頭相互融合,就成為206塊。(本站注:實際上東方人204塊,西方人206塊,差腳小指各一塊。)
  《入胎經》這一段,有關各部位骨頭的數字,並不準確,甚至有不少出入。這是怎麼回事?
  我們知道,佛經是弟子們在佛陀去逝後,憑著記憶追錄的。為了佛經的記錄,佛陀的弟子和再傳弟子們,又分裂為上座部和大眾部,各持己見,相互非議。所以這一部分傳述下來的骨節數字,究竟是否確為佛陀當年所說,我們實在不得而知。
  不過,不論如何,我們前面曾經提起大家注意,這本經的重點並不在於胚胎學的介紹。釋迦牟尼佛他老人家,主要在於點醒難陀對於女色、欲樂的沈迷。於是就入胎、住胎的過程,順手拈來,作為方便說法的題材。
  所以,在介紹過程中,即使略有出入,也不足以影響他在身心修證方面的卓越成就。
  (2)骨骼系統的發育,早在胚胎的第五周時就已經開始,逐步經過軟骨內成骨的方式,骨化成骨。
  到了第二十一周,肢體的比例已經和出生時差不多,各部位的骨節,大部分已經定數、定形。或許就是這個原因,所以釋迦牟尼佛在第二十周時,把全身的骨節作了概要的介紹。
 
 
胎兒的發育(六)
第21周:
難陀,第二十一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生起,能今胎子身上生肉。譬如泥師,先好調泥,泥於牆壁。此風生肉,亦複如是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繼續對難陀說,第二十一周,一股叫“生起”的生理機能,使得胎兒生出肌肉。就好比泥水匠,把泥調好後,塗到牆上。
  【今按】據現代醫學的研究觀察,從二十一周後,胎兒的體重迅速增長。
第22周:
難陀,第二十二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浮流,此風能令胎子生血。
【譯釋】第二十二周時候,一股叫“浮流”的生理機能,使得胎兒生血。
  【今按】西醫胚胎學的研究觀察,血細胞早在第四周左右,已經由印黃囊製造出來。隨後,由肝、脾接替了造血的功能。但是,直到二十二周左右,細微血管才開始清楚的顯現出來。
第23周:
難陀,第二十三七日,於母腹內,有風名曰淨持,此風能令胎子生皮。
  【譯釋】第二十三周時,叫做“淨持”的生命能,使胎兒的皮膚組織發育完整。
  【今按】西醫胚胎學的觀察,恰好在這一周裏面(第160天左右),胎兒的表皮有了成長組織的特徵。
第24周:
 
   難陀,第二十四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滋漫,此風能令胎子皮膚光悅。
  【譯釋】第二十四周,一股叫“滋漫”的生理機能,使得胎兒皮膚光潤。
第25周:
難陀,第二十五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持城,此風能今胎子血肉滋潤。
  【譯釋】到了第二十五周,叫做“持城”的生理機能,使得胎兒血肉滋潤。
  【今按】目前西醫認為,二十六周左右,皮下脂肪逐漸積聚,皮膚皺摺減少,膚色由暗紅轉為淺紅。
第26周:
難陀,第二十六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生成,能令胎子身生發毛、爪甲,此皆一一共脈相連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第二十六周時,有股叫“生成”的生理機能,使胎兒生出毛髮、指甲。這些毛髮、指甲,和體內的氣脈也是相連的。
  【今按】(1)頭髮、指甲這些角質組織沒有神經分佈。但是,如果我們經過相當程度的靜養,就會感受到它們上面也分佈著無數的毛細孔,也有氣息出入。
  (2)西醫胚胎學裏,第二十六周長出腳指甲。至於手指甲,則在稍早一兩周出現。
第27周:
難陀,第二十七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曲藥,此風能令胎子,發毛、爪甲悉皆成就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第二十七周有股生理機能叫“曲藥”,使胎兒的毛髮、指甲等都發育完成。
  【今按】釋迦牟尼佛對這第二十七周的介紹比較特別。前面二十六個週期,都在陳述生理的變化。到這第二十七周時,生理方面的介紹,只有上面短短的一句。隨後講的一大段,都是有關胎兒的因果報應。
  這是什麼原因呢?現在讓我們先繼續看這個週期的原文,然後再作討論。
難陀,由其胎子先造惡業,慳澀吝惜於諸財物,堅固執著、不肯惠施;不受父母師長言教,以身語意,造不善業,日夜增長,當受斯報。若生人間,所得果報,皆不稱意。
  如果這個胎兒從前非常吝嗇,從來捨不得把自己的財物分送給別人;同時又不聽從父母、師長的教誨;身、口、意這幾方面不斷造作惡業。那麼,如果轉生為人的話,就會有下麵各種不如意的惡報。這本經把它大致歸納為三大類。
(一)若諸世人以長為好,彼即短;若以短為好,彼即長;以粗為好,彼即細;若以細為好,彼即粗;若支節相近為好,彼即相離;若相離為好,彼即相近;若多為好,彼即少;若少為好,彼即多;愛肥便瘦,愛瘦便肥;愛怯便勇,愛勇便怯;愛白便黑,愛黑便白。
  (按:上面這一段,主要敍述胎兒外觀方面的果報。)
  【譯釋】如果當時社會上認為長得高大才好,他就會長得矮小,如果認為長得短小才好,他就長得高大。
  如果一般人認為粗獷才好,他就長得細小;反過來,如果一般人認為細緻才好,他就長得粗獷。
  如果當時認為某些支節部位長得接近比較好,他就恰恰離得遠;如果認為那些部位長得遠些比較好,他就偏偏長得近。
  如果認為某些部位,長得多一點才好,那麼他就長得少;相反的,如果當時認為某些部位長得少才好,那麼他就偏偏長得多。
  當時如果喜歡肥胖,他就長得清瘦;當時如果喜歡清瘦,他就長得肥胖。
  當時如果喜歡柔弱斯文,他就長得魁武勇猛;當時如果喜歡魁武勇猛,他就長得柔弱斯文。
  認為長得白才美,他就長得黑;認為黑才美,他就長得白。
(二)難陀,又由惡業,感得惡報:聾盲瘍痙,愚鈍醜陋。所出音響人不樂聞,手足攣襞,形如餓鬼。親屬皆憎,不欲相見,況複餘人。
  (按:這一段,主要敍述胎兒生理機能方面的果報。)
  【譯釋】難陀,由於從前的惡業,還可能招致一些其他的惡果。譬如聾、盲、啞;或者癡呆;或者講話的聲音,讓人聽了討厭;或者手腳扭曲變形;或者長得醜陋,像個餓鬼。連親人們看了都覺得討厭,至於其他的人,就更不想和他接近。
(三)所有三業,向人說時,他不信受,不將在意。何以故?由彼先世造諸惡業,獲如是報。
  (按:這一段,則是人際關係方面的果報。)
  由於從前在身、口、意方面所造的惡業,這一生所說的話,他聽了不信服,也不接受;即使最有道理,他也不放在心上。
  以上這些,就因為前生造作了各種惡業,所以得到這生種種的惡報。
  講完了惡報之後,下面繼續介紹的就是善報方面。
難陀,由其胎子先修福業,好施不慳,憐湣貧乏,於諸財物,無吝著心,所造善業,日夜增長,當受勝報。若生人間,所受果報,悉皆稱意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如果這個胎兒從前修了很多福德,對自己的財物毫不吝惜,一向慷慨好施,積功累德下來,就會得到善報。如果轉生為人,所得的果報就是稱心如意的。
  釋迦牟尼佛講到善報方面,同樣的,也歸納為三大類。
(一)若諸世人,以長為好,則長;若以短為好,則短;粗細合度,支節應宜。多少肥瘦,勇怯顏色,無不愛者
  (按:這是就外觀方面來說。)
  【譯釋】如果當時一般人認為長得高大才好,他就會長得高大;如果當時一般人認為長得短小才好,他就長得短小。總之,粗細、比例、多少、肥瘦、氣質、膚色等等,都恰恰合於時宜,得人喜愛。
(二)六根具足,端正超倫,辭辯分明,音聲和雅,人相皆具,見者歡喜。
  (按:這部分屬於生理機能,以及內五行方面。)
  【譯釋】五官端正,四肢健全,氣質端莊,談吐大方,聲音悅耳。總之,內外五行都可圈可點,自然具有一股吸引力,使得人們都樂於親近。
(三)所有三業,向人說時,他皆信受,敬念在心。何以故?由彼先世造諸善業,獲如是報。
  (按:這部分屬於人際關係方面。)
  【譯釋】由於從前在身、口、意三方面的善業功德,所以這生說出的話,人們都會聽信,而且非常敬重的樂於接受。
  上面所列舉的各方面的善報,就是由於從前所作的各種善行而來。
  講過了胎兒前生今世的因果關係之後,接著敍述的就是胎兒當時在母體裏的受報狀況。
難陀,胎若是男,在母右脅,蹲踞而坐,兩手掩面,向母脊住;若是女者,在母左脅,蹲踞而坐,兩手掩面,向母腹住。
  【譯釋】如果是男胎,多半偏向母親的右脅,兩臂在胸前彎曲著,兩手對著自己的臉,半蹲半坐的,面向著母親的背脊。
  如果是女胎,多半偏向母親的左脅,兩手彎曲的對著自己的臉,半蹲半坐的,面向母親的肚皮。
在生藏下,熟藏之上,生物下鎮,熟物上刺,如縛五處,插在尖標。
  【今按】(1)如果就生理部位來講,“生藏”相當於胃部,“熟藏”相當於膀胱。剛裝進肚裏的東西,就是“生物”,經過分解、消化後的,就是“熟物”。
  (2)有關生藏、熟藏,釋迦牟尼佛在《禪秘要法》裏也提到。讀者可參考南懷瑾老師《禪秘要法》的白話解釋《禪觀正脈》,書中同時附有洪文亮醫師從西醫角度對白骨觀的一些詮釋。其中也提到了對生藏、熟藏的觀點。
  (3)這段原文的最後一句,“插在尖標”是什麼意思呢?為了明確起見,我們再參考《處胎會》中相關的原文:
  生藏之下,熟藏之上,內熱煎煮,五處緊縛,如在革囊。
  子宮裏的胎兒,被裝了食物的胄部向下壓,同時又被裝了尿液的膀胱向上擠。整個軀幹和四肢就好像緊緊的被裹在這個皮袋裏。
若母多食,或時少食,皆受苦惱。如是,若食極膩,或食乾燥,極冷極熱,鹹淡苦醋,或太甘辛,食此等時,皆受苦痛。
  【譯釋】如果母親吃多了,或者吃少了,胎兒都會受到感應,都會覺得不舒服。如果吃得太油膩,或者太乾燥;太冷、太熱、太鹹、太淡、太苦、太酸、太甜、太辣等等,胎兒都會覺得不舒服。
若母行欲,或急行走,或時危坐,久坐久臥,跳躑之時,悉皆受苦。
  如果母親行房事,或者走路走得太快,或者坐得筆直,或者坐久一點,躺久一點,或者跳上跳下,胎兒在裏面都會覺得很痛苦。
難陀,當知處母胎中,有如是等種種諸苦,逼迫其身,不可具說。於人趣中,受如此苦。何況惡趣、地獄之中,苦難比喻。是故難陀,誰有智者,起居生死無邊苦海,受斯厄難?!
【譯釋】難陀,你要知道,在媽媽肚裏,受到種種的痛苦,詳細狀況數說不清的。上面這些,還只是轉生人胎所受的煎熬。如果轉生其他惡道或者地獄的話,所受的苦難更是無法想像。
  所以說難陀啊,一個有智慧的人,怎麼可能愛戀這個生命,又怎麼會願意沉溺在這無邊的苦海中呢?!
  【今按】(1)講完了這些果報之後,進入第二十八周,這是目前醫學界認為胎兒能夠脫離母體獨立生存的分界。因為這期間,肺部已經發育完成,神經系統也趨向成熟,體溫調節和呼吸神經中樞的功能也都建立。胎兒已經開始具備在母體外生存的能力。
  (2)釋迦牟尼佛恰好在這分界的第二十八周前,插入一大段有關胎兒的因果報應,似乎又是個巧妙的安排。
  (3)進入這分界的第二十八周,這本經典怎麼說的呢?這段描述也很有意思。
 
胎兒的發育(七)
第28周:
難陀,第二十八七日,於母腹中,胎子便生八種顛倒之想。雲河為八?所謂屋想、乘想、園想、樓閣想、樹林想、床座想、河想、池想。實無此境,妄生分別。
  【譯釋】胎兒生出八種顛倒的妄想,呈現出房屋、車乘、庭園、樓合、樹林、床座、河流、水池等境界。
  【今按】外在世界的景像在這個週期出現,或許也寓意著,胎兒已經具備了到母體外獨立生存的能力。
 
第29周:
難陀,第二十九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花條,此風能吹胎子,令其形色鮮白淨潔。或由業力,令色黧黑,或複青色,更有種種雜類顏色。或令乾燥,無有滋潤。白光黑光,隨色而出。
  【譯釋】第二十九個七天當中,一股叫“花條”的生理機能,使胎兒膚色顯得鮮白,潔淨。由於業力的不同,也可能是黑色,或者帶著青黃,乃至其他一些顏色。業力好的話,皮膚潤澤有光;業力差的話,皮膚就乾燥枯澀。
  照目前西醫的研究,大約第二十六周開始,皮下脂肪逐漸積聚,所以胎兒皮膚較白。
  從第三十到三十四周,體內脂肪大約占體重的百分之八。所以胎兒日見豐潤,皮膚也逐漸轉白。
 
第30周:
   難陀,第三十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鐵口。此風能吹胎子發毛爪甲,令得生長。白黑諸光,皆隨業現,如上所說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第三十周時,一股生理機能叫“鐵口”,使胎兒的毛髮爪甲,發育得完善齊全而有光澤。
 
第31周----第34周:
難陀,第三十一七日,於母腹中,胎子漸大。如是三十二七、三十三七、三十四七日已來,增長廣大。
  【譯釋】釋迦牟尼佛繼續說,難陀,從第三十一周,經過第三十二、三十三、三十四周,胎兒逐漸長大、長胖。
  【今按】照西醫的胚胎學來說,從三十到三十四周,由於體內脂肪積聚,所以胎兒除了皮膚轉白之外,手腳和體軀也逐漸變得肥胖。過了三十四周,胎兒的生長又緩慢下來。
 
第35周:
難陀,第三十五七日,子於母腹,支體具足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到第三十五周時,胎兒已經發育得相當完備。
 
第36周:
難陀,第三十六七日,其子不樂住母腹中。
  【譯釋】到了第三十六周時,胎兒已經不再喜歡住在母親肚裏了。
 
第37周:
難陀,第三十七七日,於母腹中,胎子便生三種不顛倒想。所謂不淨想、臭穢想、黑暗想,依一分說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到第三十七周,胎兄在母親肚子裏,有了三種確實的感受,覺得很不乾淨,而且氣味惡臭,周遭黑暗。
 
第38周:
難陀,第三十八七日,於母腹中,有風名曰藍花。此風能令胎子轉身向下,長舒兩臂,趨向產門。次複有風,名曰趣下,由業力故,風吹胎子,令頭向下,雙腳向上,將出產門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第三十八周時,一股叫“藍花”的生理機能,使胎兒轉身朝下,趨向子宮口。
  同時又有股叫“趣下”的生理機能,把頭下腳上的胎兒推出產門。
  【今按】現代醫學的研究,母體在懷孕的第三十八周時,腦垂體會分泌大量的“催產素”。生產時,這激素使子宮壁強烈收縮,同時使子宮頸肌纖維鬆弛。於是子宮口擴張,同時藉著子宮壁肌、母體腰肌的收縮,胎兒逐漸被推出母體。
難陀,若彼胎子,於前身中造眾惡業,並墮人胎。由此因緣,將欲出時,手足橫亂,不能轉側,便於母腹以取命終。
  【譯釋】如果這個轉為人胎的胎兒,前生造了許多惡業,將要出生時,很可能由於先世的罪業,手腳橫側,頭部無法順利轉下,無法脫出子宮,那麼就會胎死腹中。
時有智慧女人,或善醫者,以軟酥油,或榆皮汁,及餘滑物,塗其手上。即以中指夾薄刀子,利若鋒芒。內如糞廁,黑闋臭穢可惡坑中,有無量千蟲恒所居止,臭汁常流,精血腐燜,深可厭患,薄皮覆蓋,惡業身瘡。
  【譯釋】這時,必須有個伶俐的女人,或者懂得醫術的,用軟酥油或榆皮汁,或者其他的潤滑物塗在手上。然後用中間的兩指夾住鋒利的刀片,進入腹內。這裏面就好像是個又黑又臭的糞坑,有數不清的蟲,到處是臭汁爛肉。總之,我們這層薄皮下面,就是一癱惡業身瘡。
於斯穢處,推手令入,以利刀子,向割兒身,片片抽出。其母由斯,受不稱意,極痛辛苦,因此命終。設複得存,與死無異。
  【譯釋】手指夾著刀子進入子宮,用小刀把胎兒一片片割下,取出。這時母體非常痛苦,很可能因此喪命;即使有幸,母命保住了,也是元氣大傷,像是大死一場。
難陀,若彼胎子善業所感,假令顛倒,不損其母,安隱生出,不受辛苦。
  【譯釋】難陀,如果這個胎兒由於善業因緣,頭向下的順利出生,那麼就母子平安。
難陀,若是尋常無此厄者,至三十八七日將欲產時,母受大苦,性命幾死,方得出胎。難陀,汝可審觀,當求出離。
  【譯釋】多數到了三十八周,要臨盆時,母親都經過非常痛苦的折磨,才把胎兒生出來。
  難陀啊,生命就是這樣來到人間。你想想看,哪兒還有一片淨土?哪兒還有一塊樂園呢?你看清楚了,就要好好發心,跳出這生死輪回啊!
《入胎經》到這裏告一段落,但是我們的問題並沒有告一段落,並沒有解決。譬如釋迦牟尼佛在這本經典最後,叮嚀----“當求出離”。究竟怎麼樣跳出生死?
  
 
怎麼樣不再被輪回所轉
怎麼樣不再被輪回所轉?為了正視這個問題,有幾點我們必須再作強調說明:
  (1)真能從生死的輪回中跳出來,不再被生死、煩惱所轉,才叫解脫。解脫不完全等於悟道。照見一念無明,覺悟到生命的本來,這是“般若”,又叫悟道。
  悟道之後,配合修證,不論何時、何地,都能照見五蘊皆空,都在“常、樂、我、淨”的境界,這才是“解脫”。解脫了,連解脫這個概念都放下,不認為自己在解脫,不認為自己在修行,這才算真正證到“不生不死”“不垢不淨”的“法身”。
  所以,“法身、般若、解脫”雖然是三位一體,卻也是一體的三面。唐朝的永嘉大師針對這個關鍵,就作過很精闢的解說,“法身不癡即般若,般若無著即解脫,解脫清淨即法身。”
  (2)我們已經知道,這個生命是由性欲關頭的一念無明,配合父親的精蟲,母親的卵子,由這三緣和合而來。
  神識一旦轉進去了,這三緣一旦結合起來,就好像奶粉、白糖和水攪在一起。水裏有糖,有奶粉;奶粉裏有水,也有糖;糖裏又有水和奶粉。這三樣東西混成一體了。不經過特別的處理,是分不開了。
  神識一旦轉入胚胎裏,又好比一隻蒼蠅,停到電扇中間的轉軸上。停上去之後,電扇轉動了,這麼一轉動,裏面那只蒼蠅再也飛不出來了。
  神識在入胎前,屬於心靈--肉眼看不見的“能量”的狀態;而精蟲、卵子則是有形有狀的“物質”的狀態。神識和受精卵一結合,就成為質、能的結合。這個之 後,“能”就受到“質”的制約,也就是精神(心)被物質(物)所困;心被物所轉了。
  (3)我們要求解脫,就是要做到不被物質所困,甚至於翻轉來,從心所欲的主導物質、調配物質,這也就是所謂“心能轉物,即同如來。”
  關於這點,《楞嚴經》作了非常扼要的提示,那就是“生因識有,滅從色除。”要想解脫,必須從色法上下手。
  (4)色法上下手,也就是調理色身、修煉氣脈。
  佛學把色法(物理部分),歸納成五大:地、水、火、風、空。
  不論從那一大種下手起修--譬如不淨觀(屬地大),水觀(屬水大),火觀(屬火大),安那般那(屬風大),到最後都要通到“空大”,才可能超越了物質、色法的束縛。
  而“四大”當中又以“風大”和“空大”最為接近。“安那般那”則是利用“風大”起修。比較起來,最容易證到“空性”。這也就是為什麼釋迦牟尼佛特別提出“安那般那”,認為這個修法特別奧妙的關鍵所在。
  (5)除了“色法”部分,我們生命還有“心法”部分。因此《楞嚴經》在“五大”之外,又加了“覺、識”,而成為“七大”。如果從風大起修,進入“空大”,超越了物質、生理方面的障礙,同時配合心智上的覺悟,解脫“覺、識”這兩大,那才算是真正得了自在。
  所以,“安那般那”的修法,不是只練呼吸,而是從呼吸下手,然後通達“清淨本然,周遍法界”的真空妙有,即空即有,非空非有,才是究竟。
  (6)儘管佛法一再強調“唯心”,但是嚴格說來,有個很嚴重的問題,那就是一般的修證上,不論見解,或者功夫、境界,差不多都在“唯物”方面轉。
  究竟心如何變成物?心物怎麼樣一元?無法求證到,這是個大問題。真求證到,真的心轉了物,心物圓融無礙了,才算真正見了道,證了道。
  (7)我們不能見道,不能證道,簡單說,就是業力的關係。我們這個後天生命活動,整個都是業力的作用。所謂“力”,就是一股力量。雖說是唯心的,但同時聯帶 著物,所以嚴格說,它(業力)也是心物一元的。
  所謂業力,所謂習氣,不單單指我們現在的思想。
  我們現在所想的,所感受的,都還是這股業力的現象、外表。促使每種思想模式、喜好類型不同的那個根源,才是業力所在。那是看不見、摸不著的。
  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思想清淨了,念頭停止了,沒有了,就以為沒有業了。要知道,整個睡眠狀態,都是業;即使斷了氣,死亡的境界,也還是在業中;甚至 於打起坐來,一念清淨,那也是業。
  總之,我們現在活動,所有的細胞,任何心理狀態,裏裏外外,整個都是業力、業氣所形成。
  一般說習氣轉不了,很難轉得過來。這是過去多生累積的習慣、習性,也叫業習。轉得過來,才叫修行。
  (8)所以,聽到一句“滅從色除”,千萬不要又被這句話所誤,一味的只管色身氣脈,而不注意心理結使的去除。那就真要驢年才得解脫了。(完)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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